他刚转身,正好看见拎着塑料管的楚奕站在面前。
楚奕丢掉塑料管,雨珠沿着脸庞滚落,眼神仿佛在看死人般同情,轻声道。
“怎么就这么擅长找死呢?”
侮辱林时蕴的母亲,活生生的雷区蹦迪。
那人还没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你他妈又从哪蹦出来的……”
楚奕懒得跟他废话。
他前跨一步,左手精准抓住那人肩部,右手牢牢攥着手腕,利落转身弯腰,将他狠狠撂倒在地。
年少时被柔道老师狠狠摔了将近几百次,这招背负投差点就要被刻在楚奕的DNA里。
那人只感觉似乎被一股怪力给掀了起来,身体在空中抡过一个半圆,随后背部重重着地。
雨水大幅溅起,后背剧烈疼痛到仿佛在火上炙烤,冰冷雨水的寒意却又拼命往骨头里侵袭,火辣辣的痛意与寒意相斥折磨。
彻底昏过去前,他颤音道:“…我操,杀…杀人了……”
林时蕴慢慢走过拐角。
染了几滴血沫子的白球鞋踩在水泥地上,带着雨珠飞溅起来的啪嗒声音,一步一响,从远及近。
隔着磅礴大雨,他居高临下地眯眼打量那人,唇角微挑。
黑黝黝的瞳孔被地上的血映得发红,漫不经心的笑里嵌着疯狂和杀意,打湿的刘海盖住眼睛,那道狰狞的疤痕显得更为明显。
血滴答滴答地从他手上的刀子低落。
“老大,这人是你撂倒的吗?”
林时蕴似乎懒得装了,又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暴露了,右手抱臂倚墙,歪头,连喊疼都显得很敷衍。
楚奕还维持着背负投动作结束时的弯腰动作。
这破身体暂时跟不上他动作意识的反应速度。
他站起来,索性装傻到底,语气里故意带着点不耐烦。
“不是,我就路过,急着回家打游戏呢,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话音刚落,只听肩膀关节嘎吱一响,那条没几两肌肉的瘦弱胳膊当场阵亡,空荡荡地在肩膀上晃荡。
…胳膊脱臼了。
这下子就算有太子爷原本的‘铁憨憨’人设在,也更加难装傻了。
“那他怎么昏倒在这了?”
“雨天路滑,自己不小心踩到管子摔倒了。”
楚奕用没脱臼的左臂指了指被他自己踩扁的塑料管子,睁眼说瞎话。
林时蕴明显不信,“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老大是专程折回来救我的。”
楚奕反问:“地上这些血怎么回事?”
“刚才有个混混想拦路抢劫,也是雨天路滑摔倒了,不小心刀扎到手臂,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林时蕴意味深长地加重了‘雨天路滑’四个字。
楚奕:“……”
他还没开口,一道强光嘭地穿透过厚重雨幕,从后头照射过来。
学校附近的巡警正好在例行检查周围片区,注意到被雨水冲刷出来的稀释血迹后,疑惑地进巷子查看。
结果看到一失血严重的人趴着昏倒在巷子中间,再拐进去,还有另外一个混混打扮的人也仰着身子不省人事。
警察打着强力手电筒,喝道,“站住别动!什么人!”
装弱博同情向来是林时蕴的拿手好戏。
他顷刻间换了另外一副面孔,抱着渗血的胳膊,骤然放大的瞳孔里尽是惊恐害怕,说话都演得断断续续:“警察叔叔,我是一中学生,刚刚有人拦路打劫……”
楚奕:“路过。”
警察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没法彻底排除他们的嫌疑,只好大手一挥。
“…路过?你们都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先!”
……
楚奕万万没想到,穿书的第一个晚上,他居然会在警察局度过。
昏黄灯光投在脸上,墙壁渗透着股发霉的怪味,他的大长腿被迫缩在窄小桌子下。
“知不知道自己刚做了什么?”
“我路过,并且不小心绊倒了一个人。”
警察抬头,盯着楚奕那快杵到眼前的冲天飞机头,不置可否。
“哦?林同学可是说你当即挺身而出,见义勇为冲上去制服了那两个人。”
“还说没有你的话,他可能会死在那。”
楚奕忽地抬头,重复道:“…我?”
林时蕴为什么突然给他安上了见义勇为的名头?
还买一送一,多给他附赠了个人头?
“对,林同学说你想低调行事,不会承认见义勇为这个事情,只不过笔录的确有点出入。”
“那个轻伤的通缉犯情绪激动,一口咬死林同学要故意杀了他的同伙,但另外另一个人还重伤躺在医院里,做不成笔录。”
楚奕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通缉犯?”
“这两个人,重伤的是通缉了大半年的命案犯,手上捏着两条人命,另外一个轻伤的是当时替他牵线销赃的同伙。”
邓哥应该就是那被通缉的命案犯。
他想起来临走时那人像破面粉袋倒在地上的悲惨模样,喉结微微滚动。
“还有,你到底下了多重的手?我们再晚到一步,那人就能直接进殡仪馆了,正当范围也要有个度。”
楚奕也很想知道林时蕴是怎么仅靠一条胳膊撂倒杀人犯的。
他没开口。
“虽然见义勇为值得褒奖,但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要先报警,不要自己冲上去,明白?”
他配合地点头:“明白。”
警察忍不住上下打量楚奕。
楚家太子爷的‘桀骜不驯’在S城是出了名的,之前更是有三进三出警察局的传奇经历。
跟警察对骂,命令保镖和警察动手,试图用钱贿赂警察,都不过是太子爷的常规操作。
给太子爷一片天,他就能把天捅成马蜂窝。
但现在看来,传闻可信度似乎并不高。
楚奕打着哈欠,掀掀眼皮:“我能走了吗?还有五万字的检讨要写。”
警察收回打探的目光:“可以了。”
五万字检讨。
还是熟悉的纨绔内味。
快要推门出去时,楚奕忽然站定,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对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你说。”
他回头,单手插着兜,表情懒散,微皱的眉头却是凌厉的,有股说不出来的气势。
“那两个通缉犯,为什么会找上林时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