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这个可能,”三花低头看向平板,道:“若鹿已经将照片打印发送给横滨警局和异能特务科,全力调查那个女人的身份。”
太宰摘下手帕,脸色还有点苍白,却对三花露出一个笑脸:“三花小姐,我作为侦探还是很合格的吧?”
三花抬眸,眉眼略微柔和些许:“嗯,做得很好。”
她赞赏人时眉眼微弯,仿佛冰雪之上悄悄破土出一支花苞。太宰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也许会有很多人为了她的一个赞赏与肯定,而不惜付出所有。
因为三花遥未就是有着这样魅力的女人。
三花站起身,转向鸣瓢秋人:“鸣瓢前辈,你休息好了吗?”
鸣瓢摘下盖在脸上的手帕,目光若有若无的扫了眼太宰——太宰手上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手帕。注意到鸣瓢的目光,太宰挑起唇角,示威一般将手帕盖到自己脸上。
鸣瓢移开目光,将手帕递给三花:“这个还你。”
三花拿着平板,随意的摆了摆手:“不用还,我在地摊上批发买的。”
她爱干净,虽然不至于洁癖,但实在接受不了一张手帕出于礼貌借来借去回头自己洗洗还继续用;所以平时三花喜欢批发买一箱一箱的手帕,便宜,送出去了也不心疼。
鸣瓢当然知道这点。他承认自己是故意的;在看见那个盖着手帕的厚脸皮小子毫无反应之后,鸣瓢也不在意,再次躺回了操作仓:“我休息好了,还需要我入井吗?”
三花看了眼时间,道:“我刚刚调整了接入端口,鸣瓢前辈精神状态没问题的话,那么我们直接下井吧。”
坂口安吾皱眉:“为什么还需要下井?太宰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寺尾美加没好气道:“你以为凶手那么好找的吗?有时候在井里出现的,可未必是凶手!”
他们说话的功夫,鸣瓢秋人已经再度被投入井中。
一开始的场景就和之前重复了无数次的一样:鸣瓢秋人发现尸体,开始观察尸体,然后顺着绳子一直走到尽头,看见自己死去的妻女。
坂口安吾忍不住道:“这样一直重复真的有意思.......”
三花没抬头,声音微哑而冷静:“闭嘴。”
她不喜欢在工作时间听见与工作无关的废话,平时若鹿一雄在间隙时间里八卦都是小声逼逼不敢让三花听见的。
坂口安吾听出女人与往常无异的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微妙的不耐烦。他当即识趣的将嘴闭上。
而同时,井内再度遇到自己妻女的酒井户,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井内。
“爸爸?”
少女略带疑惑的歪着头看向酒井户——酒井户笑了笑,拍拍她的脑袋:“抱歉,你认错人了。”
“小朋友,你可不可以告诉哥哥,你为什么会和妈妈出现在这里?你们有看见其他人吗?”
少女皱起眉,仰头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妈妈:“妈妈,为什么爸爸说我认错人了?”
女人的脸色忽然狰狞起来。她抓着酒井户的衣领,尖叫道:“为什么?!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你没有救下自己的女儿?”
“为什么...”
“秋人,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啊?”
酒井户抓住了女人的手——女人哭泣着挣扎,却发现自己甩不开对方的手——酒井户顺势握住她的胳膊,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姿势将对方过肩摔!
“不管你是谁——”反过对方手臂将她压在地上,酒井户声音冷漠:“都不准用绫子的脸,做出她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他的眼神冷漠又锋锐,在说话的同时,迅速将手上的绳子绑到了女人手腕上!就在绳子绑上女人手腕的瞬间,幻觉消失,无数的栀子花崩溃消散。
以绳子作为媒介的梦境最终连接回了梦境本身,于是代表谎言的栀子花破灭,这个充满了虚假梦境的井终于在所有人面前显露出它真实的一面。
是一辆列车。
一辆正在开往夜色中的列车。而挣脱了梦境的酒井户,正坐在列车上。
井外。
“这是怎么回事?!”坂口安吾震惊的看着屏幕,第一次觉得自己完全无法理解‘井’这种玩意儿:“刚刚太宰不是已经破除幻觉了吗?为什么这个男人又进入了全新的场景?”
“我并没有破除幻觉。”太宰看着屏幕上的粉发男人,忽然轻声笑了出来:“我只是掉进了更深一层的梦里。这个神探...怎么说呢,不愧是神探啊!”
“是绳子的问题。”乱步终于开口,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绳子连接着梦境,而死去的穴井户则是不存在的人,它只是个死亡假设。”
“所以当太宰将绳子绑到自己身上时,其实就是进入了这个井更深层的梦里。”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坂口安吾也不是笨蛋,很快就能猜出乱步没说完的话:那个神探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将代表梦境的绳子和梦境本身连接在一起,从而使自己跳出了梦境。
但坂口安吾是在乱步的提示下才想到了这一点,可那个男人却是自己在井中推理出了真相——越想越觉得那个男人可怕,坂口安吾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瞥向三花;女人神态自若的看着平板,连嘴角都没有抬一下。
难道眼前的情况,也在三花小姐的预料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