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音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大人让我跟着你,如果你遇到危险了及时回去报告。”
初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也只有李好音会这么单纯地相信林靖说的每一句话,他不过是想打探萧季桐的父亲和那印章的关系罢了。
萧家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看得出原来也是大户人家。
只是现在房子看起来很破败,大门的漆都快掉光了,墙砖上都是斑驳的黑色痕迹。院子里的花草没人打理,也都枯萎了,只有一棵桃树还活着,开得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桃花红,桃花红,吹开吹落,一任东风。
初七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家这房子也有好多年了吧?”
“是啊,前朝的时候就有了。后来萧家人官越做越小,到我这儿,就成了吃闲饭的了。”萧季桐也无奈地自嘲说,“我曾祖父在世的时候就常说,‘一代不如一代了’。”
三人是从角门进去的,初七咳嗽了一声,冷冷地说:“我就在这儿吧,要是遇上你爹娘,又得大闹一场了。”
萧季桐知道她说的是当年第一次带她回萧家时候的事。
那时候初七还怀着孕,他爹站在萧家门口,当着许多人的面,把茶水倒在地上,毫不留情地对她说:“若你能把这地上的水收回来,我就让你进萧家的门!”
回忆起往事,萧季桐自觉理亏,被她说得有些窘迫,“没关系,他们早就不管我了。何况我爹现在身体不好,无缘无故也不会到这个院子里来。”
初七没有答话,萧季桐只好又说了一遍:“还是先进屋里坐吧,孩子上学去了,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初七这才带李好音进屋坐下。
“爹。”没多久,一个柔弱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初七身体大震,那个孩子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萧家人抢走了。这么多年来,她都没见过他长成了什么样。如今陡然相见,竟似近乡情怯,不敢向他看。
李好音握住了初七的手,也循声望去。
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儿,个头竟也和她这个女孩儿差不多高。长得眉目清俊,即使不认识,也能明显看出来是初七的孩子。
只是长相虽然像初七,性子却随了萧季桐,看着很怯懦,没有朝气。应该是刚从学堂里回来,手上还拿着书本,低头垂手,站得笔直。
萧季桐将他叫到身边,给他们彼此介绍,“这是怀玉,这是你……”却不知该让他如何称呼初七。
初七这时才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那孩子,虽然没有共同相处的经历,但毕竟血浓于水,她使劲儿攥着李好音的手,忍住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李好音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替他们感到难做。虽然初七是萧怀玉的亲娘,可他毕竟从小是萧季桐娶进门的那个女人养大的,这时若突然告诉他另有个娘,大概那孩子也难以接受。
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眼珠一转,叫了一声:“七娘。”
初七醒悟过来,拿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心酸地笑着说:“就叫我‘七娘’吧,这些孩子都这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