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不懂得剂量,药一下子就下重了,害得这位老师拉了三天肚子,虚脱得房门都不能出。
祝承洲一向待他们宽厚,否则,他们也不敢干出这等坏事来。但他明白孩子们并没有恶意,就自己向先帝请了病假,没有告诉任何人,是这两个学生给自己下了泻药导致的后果。
周维桢原本期望的是,祝承洲生病在家,不能来讲课,他们就可以放一、两天假出去玩儿。
没想到,先帝周秉元还是轻易就识破了他们的伎俩,将二人打了一顿板子,罚他们将“事师之犹事父也”抄写了一百遍,又临时派了另一位老师来给他们讲课。
那个侍奉茶水的小太监也终究还是被砍了头。
周维桢去向先帝求情,讲明事情全是自己所为,和那个小太监没有半点关系,先帝严厉的斥责了他。
“身为一国之君,权倾天下,翻云覆雨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也因此更应当谨言慎行,你若像这样为所欲为,将来怎么当皇帝?”
那个无辜的小太监等于是替二人承担了罪行,从此,他们再也不敢如此胡闹。大概少年的克制与内敛,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吧。
继位以后,周维桢看起来是坐拥万里河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事实上,他每天都只能在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小皇城里,走过的土地还不如一个普通的百姓。连最好的朋友林靖也不愿意留在这里。
他将周维哲囚禁在怀德轩里,可他自己何尝不是在一个更大的囚笼中。
唯二的伴儿是从小服侍自己的贴身太监关德芳,和皇后祝云臻。
可这关德芳虽然嘴上不说,他心里也明白得很,这个奴才怕自己怕的要死。
而皇后祝云臻,百分之百尽到了一个皇后的本分。可她和自己的每一次接触,都像是例行公事,就连每天晚上敦伦之时也是如此。
外人看起来,好像两个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实则……周维桢不知道祝云臻是怎么想的,他可是腻歪至极。虽说自己娶她是为了笼络她的父亲祝承洲,但也不想后宫生活这么没有情调。
奈何起居郎是个一根筋,非要将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完完整整的记录下来。他也只好例行公事起来,却不再御幸皇后了。因此,几年来,两人也只得了纯熙公主这一个皇子。
回长安待了没过几日,林靖就收到了周维桢送来的书信,邀他回帝京参加秋狝。
帝京往东北二百余里处,有一小片草原,树林茂密,水草丰沛,自然聚集了许多禽/兽,被圈起来建立了云旗草场,专为皇家狩猎之用。
“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秋天七、八月的秋狝,是永宁国皇家年年都要举行的活动。一来云旗草场气候凉爽,可以避暑,二来皇家贵胄可以有一个骑射娱乐之处。
林靖原来在东宫里的时候,还作为太子扈从跟着参加过几次。周维桢继位后,一直忙于政事,倒是到了明昌五年,才第一次举行秋狝。
周维桢的书信写了洋洋洒洒好几页字,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朕无聊死了,快来陪朕玩。”
林靖会心地笑了,他知道,这个好友在深宫里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