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寒趴在书案上，一直等到月上中天，门外才有了动静。

她一骨碌爬起来，“咚咚咚”冲出去，差点和往里走的司马修撞了个满怀。

“当心。”他将她扶稳。

“你爸……我是说你父亲没骂你吧。”她一直担心，毕竟他是为了找自己耽误了正事。

“没有，不用担心。”

向小寒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走到烛台前。

司马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向小寒抬手，将手掌放在跃动的火苗之上。掌下寒气聚集，一瞬间凝结出一个小小的冰罩，像气泡一样，将小火苗罩在了当中。

不大起眼的动作，却几乎耗费了全部的心神，她将这裹住火苗的“水晶球”递到他手里。

司马修一直静静看着，如今被这冰火共存的景象吸引了心神。

他听侍卫禀报过，却从没见向小寒施展，如今亲眼所见，才被这超出人类的力量所震撼。

封闭的空间缺乏氧气，火焰跳动两下，熄灭了。

“只能做到这样了。”向小寒耸肩。

她之前从来没有将这异能当回事，因为笃定自己是要回去的。但是现在，这个技能成了她在这陌生的世界赖以生存的根本。

她终于开始正视——要学会掌控，而不是依靠蛮力，乱冻一气。

“你应当听说过我被抓的经过，我之前学艺不精，稍微训练有素的人，都拿人家没办法。甚至到现在也控制不好。”

——这也是她没被人当回事的原因：“以后没了爸妈，没了老师朋友，只能靠我自己。我不能再不当回事。”

她不能依赖阿禾一辈子，没有谁该供养谁一辈子，她也不习惯将自己处在单纯依附的位置上。

她抬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禾，你等着，等我练好了本事，我罩……额，我是说保护，我保护你。”

司马修倒是笑了，揉揉小豆丁的脑袋，说“好”

*

正院的灯亮了许久，才等来了男主人。

司马睿带着半身酒气，晃晃悠悠回到院子里。挥退了侍人，才彻底松散了心神，露出两份疲态。

卢氏早就睡意浓浓，看着他这愁眉不展的样子，打起精神哄了两句。

看那表情仍旧郁郁，就不乐意了，往妆台前一坐：“谁惹你的你找谁去，又不是我恼你，给我摆什么臭脸？”

司马睿挥退了侍人，叹气：“我不是恼夫人。”

这倒让卢氏觉着新鲜，她嫁给这人这么久，他皱眉之时见过不少，通常都在打什么坏主意。像如今这样唉声叹气的，倒没有几回。

还有人叫他吃闷亏不成？

司马修也没有瞒她，卢氏聪慧，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分的极清，也不用刻意隐瞒。

于是将白日之事讲了一遍，末了道：“二弟求我想办法。”

显而易见是想帮的，不然就不用这么愁。不管是从兄弟情谊来说，还是从整个家族的利益来说，帮助司马甫度过难关都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想办法。”卢氏拿起玉梳，对着菱花镜梳着垂在胸前的长发，漫不经心地回他。

“哪儿是这么好想？”

任何时候，站错队都是最难处理的。司马睿难得觉得棘手，看着桌上有茶，端起来来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卢氏将梳子放回妆奁里：“丢人脸面，一个什么犄角旮旯处起来的太子，也能将你们愁成这样。要我说，这天下将来是不是姓韩还不一定呢。怕他作甚？”

又看他捧着那茶碗，忙道：“那是我下午喝剩下的，你倒不嫌陈旧，快放下，我让他们泡了新的来。”

司马睿止了她唤人的动作，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哪儿来的那么多讲究，昔日我们在山里时，过的可比这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