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已经四点了。
她在出租车上打退堂鼓的那一刻,手机响了起来。
是单羲衍打过来的电话。
她接通后,被他直接问:“在哪儿?”
苏莺轻抿了下嘴唇,想要看看他到底怎么说,所以就如实告知:“南城,已经在出租车上了。”
单羲衍的话语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他生病的原因,听起来也没有平常那么冷冰冰:“徐特助不是说了让你提前说一声,过去接你,怎么不听话?”
他这样说,就表明了态度,他并不是不愿意让她过来。
苏莺也就打消了直接回去的念头。
最终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徐特助看到她的身影,连忙喊了声:“苏小姐!”
苏莺拎着包走过来,徐特助就帮她打开病房的门,对她说:“老板已经醒了,但是点滴还在打,接下来就麻烦苏小姐帮忙看着了。”
苏莺轻点头,走进去后关好门。
单羲衍住的病房是有钱人才能住的起的单人套房,有小客厅,有独卫。
苏莺走进去,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抿紧唇和坐在床上的男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单羲衍的手背上还插着针,药瓶里的点滴很有节奏的一滴一滴落到管中,顺着输液器流进他的血液中。
病房里没有开头顶的灯,只盏了床头的小台灯,不那么明亮,却也足够看清。
单羲衍的脸色有些苍白,他听到动静后就掀起眼皮来看向门口,见苏莺就杵在那儿不动,开口寡淡地说:“还不过来。”
苏莺抿住唇,走过来将包搁到旁边,刚要在放在病床边的的椅子上坐下来,手就被单羲衍扯住,人一下子就倒在了他的身上。
她怕碰到他打点滴的手,急忙抬手撑在他的胸前,仰起脸来,皱紧眉一脸担忧。
单羲衍低头看着她,注意到她素面朝天,脸上一点妆都没化。
苏莺想起身拉开距离,但腰身被他用手臂箍住,根本动弹不得。
单羲衍心情倒像是不错,还用输液的那只手抚过她的脸颊,最后轻挑了下她的下巴,像是调笑揶揄:“就这样过来见我了?”
苏莺心里堵闷,听到他这样说,气更是不打一出来,回怼道:“难道我还要精心化个妆再挑选个衣服搭配好再过来见你吗?”
“你觉得我在听到你胃病发作住院了后还有那种闲情逸致?”
她不顾他地搂抱,手向后腰伸去,掰开他的胳膊,撑着身子起来。
苏莺站在病床边,垂眼望着他,越发觉得委屈,红着眼眶哽咽道:“单羲衍,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有心吗?”
单羲衍觉得她的情绪来的莫名,轻蹙了下眉,声音淡了些,问:“你过来是想跟我闹脾气?”
苏莺不可理喻地掀起轻垂的眼眸,女孩子漂亮的大眼睛中盈着一层水雾,眼尾泛着红,在抬眼看向他的那一瞬间,眼泪就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什么叫我跟你闹脾气?”一晚上的情绪大起大落,没吃晚饭没睡觉,折腾了快整晚,从北方跑到南方来,现在看到他,苏莺心里的委屈和担忧都要溢出来,可他偏偏不懂,还觉得她无理取闹。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没有和往常那样乖顺地任他说自己却不反驳,而是彻底暴露自己的脾性,有点失控地掉着眼泪说:“我从白天就开始准备晚饭,不到七点钟就做好一桌子你喜欢的菜等着你回家,我一直在等你,从七点到十一点,整整四个小时,给你发了无数条微信,你有回一条吗?”
“我给你打电话,却被一个女人告知你睡了,”苏莺的眼泪决堤,“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难受吗?”
“要不是……要不是我不信,找了徐特助,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住院,”她抽泣着,有滴泪凝在她的那颗泪痣上,更让她看起来有种楚楚动人的可怜,“听到你胃病犯了我立刻就赶了过来,我有多担心你也不知道。”
她像是委屈极了,哭着说:“你从来听不进我的话,我每天都嘱咐你要好好吃饭少喝酒少吃辛辣,你听过吗?”
“凭什么我要担心你要为你魂不守舍啊!”最后这句她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情绪激动,她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微微发着抖。
单羲衍还是第一次见苏莺哭着和他吵架。
算是吵架吧。
原来她从不会这样,生气了不开心了也只是闷着,或者不满却也乖巧地嘟囔咕哝几句就完事儿了。
更多时候的矛盾,是他和她各自冷静,说难听点就是冷战。
但像现在这样把所有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她是第一次。
一开始听她说女人接电话说他睡着单羲衍还有些无厘头,但仅仅一瞬间,他就明白了。
徐特助在他醒后和他提过一嘴,说他的手机多亏被祝嫦注意到,从饭桌上带了过来。
他根本不顾手上还扎着针,伸出手不容分说和拒绝地将她用力攥紧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旋即就把她强硬地拽过来,桎梏在怀里,不明情绪地反问:“你说凭什么?”
苏莺咬着唇掉眼泪,不再说话。
也没有再推开他。
刚才那番话仿佛用尽了她身体里的所有力气。
单羲衍直接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分说地吻住她的唇。
滑落下来的眼泪流到嘴边,被他一并吞了去。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他的吻来的汹涌而猛烈,毫无预兆,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