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早上,乔乐乔四点就醒了。
她越想越气,说她发音差她承认,何必嘲笑她的小学学校呢?何溪作为教育资源不平衡的既得利益者,不反思社会结构性的不公平也就算了,最起码也要做到闷声发财。再说,像英国这种讲求阶级的地方,拿口音看人就算了,怎么在中国也来这一套?就算来这套,在中国难道不应该比普通话吗?她乔乐乔的普通话可早就是一级甲等,也就比新闻联播的播音员差点儿。而何系花的普通话,不提也罢。
小乔之所以对何溪印象深刻,是她在主持学校晚会时好几次都吞音了,有些地方轻重音也不对。何溪的普通话平时交流还行,但到了台上,明显就露怯了,不过在这种晚会上,大家看的是主持人的长相和裙子,声音这种东西只有小乔会注意到。何溪学不了小乔的英语,小乔却能把她的中国话音调学得十足十。要不是看在江曜的面子,她能把何溪当场怼哭。
世界没有后悔药,小乔不能穿越回去将何溪怼哭,只能朝前看。
历史系的选修课考试都在统一的考试周前进行。也就是下下周,《外文历史名著选读》就要考试了。所以,她必须要在下周一的课堂发言上一雪前耻,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否则,班里的同学们多年后想起她,只会记得她那一口发音。
四点五分,小乔悄没声穿上衣服下了床,走向了水房。怕打扰同学,小乔看视频时插上了耳机。
凌晨四点多,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生对着镜子练英语口型其实是一个很恐怖的事儿。五点,小乔对过宿舍的女生来找昨晚忘在水房的水盆,看见小乔正对着镜子张开嘴发“啊”的嘴型,也不由得啊了一声。
“别怕,我是小乔。”
“乔乔,你在这儿干什么?吓死我了。”
小乔模棱两可地说她在练声。
“你可真够用功的。对了,你们相声社毕业晚会的票能不能给我留两张,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
“抱歉,亲爱的,我最多只能给你一张,你也知道我们的票很紧俏,我自己也就能拿四张票,我们宿舍那几位已经跟我预定了三张,她们要想带男朋友去还得排队领票。”
“了解了,到时候放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排队。”
“没问题。”
快六点的时候,小乔骑车去了南门。她在一家早点店点了一碗疙瘩汤,配小芝麻烧饼茶叶蛋。吃完,她觉得茶叶蛋和芝麻烧饼不错,给江曜打包了一份。
小乔如约出现在江曜家门口,一进门她就把吃的放在长桌上:“今天我没去包子铺,老吃一样的也不好。我给你买了驴肉火烧还有芝麻烧饼,你要爱吃,我明天还给你买。中午咱们去学五吧,都吃了一礼拜康园了。”
桌子剩余的地方很小,被一大堆新鲜出炉的打印纸给占满了,刚打印出来的纸和刚出锅的饭一样,都带着独有的气味。小乔的英语虽然发音不太行,但词汇量还是有一些的,她大概能看出江曜打的是十八世纪的美国报纸。
把东西放好,小乔就往门外走。
江曜今天没带帽子,头戴式耳机倒扣在脖子上。大概是用洗衣机洗衣服时,洗衣皂粉放多了,他身上还残留着皂角味。
他把材料敛到一起,对小乔说:“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咱们中午见。”
没等江曜说话,小乔就出门了。关门的时候,门把上的报纸抖了出来,小乔随手捡起来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
小乔确实考虑过孟渊的提议,可给江曜买饭的事儿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反悔不太好。如果她早知道江曜也可能会嘲笑她,她大概会选择赔他钱。
中午,江曜到食堂的时候,小乔正在吃炒河粉,她边吃边看旁边的音标视频。
小乔看见江曜多少有点儿不好意思,她要是没吃或者是吃完了都没事儿,尴尬的是她正在吃。她本来打算,在江曜来之前把饭吃完了。
她心里怨江曜来得太早了。江曜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围棋课,现在是考试阶段,轮流组队下棋,比出输赢就可以走。和江曜下棋的那位,大概是个慢性子,每出一招棋势必深思熟虑,照这个进度,到下午一点下不完,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江曜索性出了步错棋,卖了个大漏洞给对方,没走几步,他就输了,就在对方纳闷儿自己怎么突然就赢了的时候,江曜已经背包走人了。
江曜盯着小乔面前的残盘看了几眼,才拧开酸奶瓶盖。
小乔又把江曜打开的酸奶盖拧紧:“我最近正在戒糖,酸奶的糖分太多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喝吧。”
因为江曜骨折,小乔没给他打河粉这种营养不均衡的东西,而是像往常一样荤素搭配,有饭有汤。
小乔按照老操作给江曜用纸巾擦了筷子勺子,送到他面前:“这儿的刀削面不错,晚上你要不要吃?”
“这么着急,今天又去排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