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车里的几个年轻人,彼此都是朋友。为首的男子染了一头绿毛,正试图从AI手里接过驾驶权,尝试自救。
可惜他车技并不怎么高超,甚至还因为接管了驾驶权,导致飞车下坠的程度更严重。车里的其他人不敢对他呛声,只是想办法固定住身体,不让自己因为飞车的下坠而跌到车后。
绿毛男不断给飞车提速,但飞车无法在后半段车身悬空状态下进行启动。他用拳头把车上所有按钮砸了一遍,发现毫无反应后,朝飞车驾驶台狠狠踢了一脚。
“艹!还说什么最新型的飞车呢!我呸!”他不甘心地死命摁着车上红色的SOS紧急救援按钮,“这玩意儿就是他妈摆着看的是吧?连个联络的都没有?这种垃圾竟然还是我家公司生产的?!聂弈航你他.妈个废物!”
“老子这次要能活下来,当着你爸的面,打爆你的头!”
车里鸦雀无声,绿毛男也并非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表示对聂弈航的不屑与羞辱。随着他踢的那一脚,又让堪堪挂在轨道断裂口的飞车往下掉了一些。死一般的寂静后,车里几个被变故吓得失去反应的女孩子后知后觉地尖叫起来。
群鸟扑棱着翅膀,在山谷间飞过。鸟鸣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翅膀每一次震动,都给山谷间穿梭的风带来了轻微的影响。
断裂的轨道在风的抚动下不断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声音落在车中年轻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死神越来越近的脚步。
后座上的一个女孩死死扒着前座座位,根本不敢往背后的山谷再多看一眼。刚刚飞车从轨道上往下掉的时候,她没按捺住好奇,看了一眼。从明亮的后车窗,可以清楚看见底下黝黑的山谷,一眼望不到底。像是把嘴张大了最大,急不可耐地想要将他们吞吃入腹。
她无法自制地全身发抖,脸上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说话声掺着哭音:“我们是不是要死了?我、我还不想死……”
不死心的绿毛男还在继续尝试启动飞车,他听得心烦,随手操起车上的摆件就往女孩头上扔。
“艹尼玛,你烦不烦?就你不想死啊?车上哪个想死的?老子比你们更不想死!闭嘴会不会?不会就把自己舌头割了!”
女孩脸上的泪成串儿地往下掉,摆件砸中了她的额角,鲜血顺着脸庞和泪水混在一起往下滑。她死死咬着嘴唇,把哭泣压倒最低,心里恨极了。
她恨绿毛男,更恨自己为什么要上这趟车。
她想给自己的妈妈打通讯电话,告诉她,自己好后悔,自己再也不会让她失望,让她生气了。可是她的光脑在刚刚急速下坠的过程中被撞碎,根本无法使用。想到自己和妈妈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女孩绝望的心坠入无尽黑暗中。
自己还有那么多没有做的事,还有那么多没有去弥补的遗憾。她还想对妈妈说对不起,自己让她操了那么多心。
身边的男友轻声安慰手脚冰凉,抖得抓不住前座座位的她:“别怕。”
他的手紧紧搂着女孩的腰,手上青筋毕露。他的眼镜早在刚才下坠时就飞了,眼前模糊的视线让他的安全感荡然全无。
可他还记得,自己是个男人,身边还有需要保护的女友。他必须小心地收起那些胆小和怯弱,将它们全都压在心底。他知道自己抓着前座座位的手正在不断失去力量,他也知道飞车正在不断下坠。
他闭上眼,在女孩的发顶落下一吻,静静等待着死神的召唤。
什么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了。
下坠的飞车在数次下坠后,开始慢慢往前动,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不断地将飞车拖回轨道。
女孩贴在男友的怀里,脸上泪痕混着化妆品,花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她咽了咽口水,带着惊喜和不敢置信:“动、动了……是不是救援小队来救我们了?!”
绿毛男停下对驾驶台的暴力操作,和车里其他人一起注视着前方。
虽然并不快,但飞车的确正一点点地在断裂的轨道上攀升。车头从成九十度的断裂轨道口,逐渐被拉回到正常轨道上。
绿毛男看到了轨道两旁的山峰峰顶,接着又看到了山腰,随后又看到了轨道断裂时,自己所看到的白色建筑物屋顶。屋顶上竖着长长的金色杆子,那是信号接收器。是聂弈航所赞助的研究项目之一,爷爷当着他的面夸过。
好像……自己当时还吐槽过,这玩意儿,看起来丑不拉几的,一定很不好用。
但现在他觉得,能看到这伤害自己眼睛的东西,可真好。
真的太好了。
对面的公交飞车里,有眼尖的乘客指着远处飞来的救援飞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