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逐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说,一如风霁会禁术这件事。
他垂着眼睛点头:“我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花师伯放心,会给师尊招来麻烦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花百染默了片刻,在他后背轻轻推了一把:“去吧。”
这段时日风霁和顾南逐虽不在开阳峰上,但外门弟子还是会按时给二人送新鲜的果蔬来,平日里用到的一干食物,小厨房里也是应有尽有。
顾南逐洗了洗锅,坐在小板凳上煮粥,他一边看着腾跃的火苗,一边皱眉沉思。
范白能将阿眠找回来么?师尊的眼睛怎么样了?
风涯……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
房间里,未子析他们问候了风霁几句,怕打扰她休息便很快便离开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之前顾南逐递给她的那杯水已经空了,风霁便掀开被子起身,准备去倒杯水喝。
这个房间她住了千年,一干摆置早就熟烂于心了。就算是眼睛看不到,也知道所有的东西摆在哪儿。
她一路摸过去,走到桌边后,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瓷壶。
一只手先她一步按在了壶上。
风霁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便索性和他抢了一把,竟然没抢过!
她便只好收手:“你怎么还没走?”
“范白去哪儿了?”花百染的声音难得没有笑意。
风霁似乎猜到花百染想说什么了。
她径自摸了一只凳子坐下来,双手捧着杯子默了片刻。她抿着唇角,久睡之后长发不免有些散乱,就这样披散在胸前身后。
谁都没开口。
她从来都是这样,不想回答的话也从不说谎,最多只是闭嘴。只不过她一旦摆出这样的架势,就像是个合紧了的蚌壳一般撬都撬不开,不论你说什么都是油盐不进了。
花百染看着他,气的回身一脚将房门踢上。
砰的一声巨响,风霁捧着杯子的手攒的蜷了一下,却依旧什么都没说。
“都过去一千年了,风霁,就算是人有轮回也过去了十世,凡世的朝代都更迭过几遭了。风涯就算是还埋在牧原,骨头渣子也全都烂没了!你还死守着那点念想干什么?这点儿事就过不去了么?你明明知道活死人是逆乱阴阳的禁术,你还想让掌门师兄再关你几十几百年?”
花百染双手撑着桌子低吼,又生怕旁人听到似的,咬着牙用扇柄戳了戳风霁肩膀:“你听我说话了么?”
他气的气喘不匀,风霁却依旧沉默的像一座精美的玉雕。
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她才开口:“我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我有无数的几十上百年。”
“那你想没想过,你心里好受了,你如愿了,可风涯呢?”花百染踱步道:“他若是活了,世人念着他的便不是以身济世,而是你想方设法重塑出来的一个妖物!他确实死了,但他给你留了一辈子受用不完的荫蔽。只要是这三界生灵一天没死绝,就会有人一直祭拜他。人活着又不是只有喘气一个方式!”
“那是因为,死的是对你来说不重要的人。”风霁亦是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