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男主到底是谁啊,这怎么还没来?”丁嫚坐在后排怪声怪气地嗔笑。
导演没搭理她,刚想说一会儿就到了,就看见有人推开包厢的门,礼貌又谦逊地道歉:“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一致抬头看向门口处,惊讶地在底下窃窃私语。寒笙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形一滞,立即抬眸,缓缓望向那里。
果然是他。
裴肆笑着环视一周,悄无声息地注视了呆滞的寒笙几秒,嘴角微微上扬,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抱歉。”
然后微倾身体,歉意地稍稍鞠了一躬。
江导无所谓地扬扬手:“没事,都坐吧。”
导演都没说什么,在场其他人也不好当众驳了她的面子。
即使是经常找茬的丁嫚,现在也只管直勾勾地盯着裴肆看,眼底的惊艳和**一目了然。
可是,除了寒笙,裴肆眼里没有别人。他自然地坐到了寒笙身边,合情合理。
其他人总是假装地走到两人的位置前,然后攀谈一番,再施施然地离去。
最后,裴肆终于找到一个好的时机跟寒笙悄悄说话:“黛黛……”
可惜,话还没说完,丁嫚就坐在了他身边,柔柔地说:“裴肆,你好。”
裴肆放在膝上地手掌紧紧握起,看都没看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什么事?”
“我就是想跟你聊聊,这是你第一次拍戏,有什么不懂地可以和我说……”
丁嫚骄矜地保持落落大方,以一种前辈姐姐的姿态交谈,但裴肆格外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贴近和刻意。
“抱歉。”裴肆注意着她越来越近的身躯,猛地拉开椅子,“杨姐那边找我和黛黛有些事,失陪。”然后温柔地拉起寒笙,走到暗处。
丁嫚怒视二人离去的背影,控制不住的嫉妒在心里蔓延,暗骂:“还能有什么事?”
倏地甩开了手里的纸杯,阴暗地说:“明黛,又是明黛……”
……
裴肆径直拉着寒笙走到没人的走廊尽头,然后松手细细看了一下她的手腕,确定没有被他握出红印之后,才彻底放下心。
他耷拉着脑袋,突然愧疚地低声说:“我……对不起,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寒笙好奇,摸了摸下巴,歪了一下头,玩味地说:“你说哪件事?”
“……”裴肆被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又仔细想了想从出道以来,一直都是她有意无意地帮扶着,自己也确实给她带了很多麻烦,喃喃低语,“任何一件。”
“黛黛,昨晚说的那些,不是酒后胡言,都是我的真心话。”他说起这件事时,坚定了目光,寒笙突然有一种被迫摊牌的感觉。
“因为我知道,我的所有,都是你给的。”
其实在寒笙看来,她心里并没有“你的和我的”的概念,按照亏欠的程度来讲,她只不过给了他一个离开沼泽的机会罢了。
而他,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确实是不对等的,但是牵牵绊绊中,“谁又欠谁多一点,谁付出的多一些”这件事,早就说不清了。
“所以如果我一开始就因为喜欢你,然后不顾一切地表白,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对我来说,是忘本负义……”
裴肆蜷起垂在身侧地手掌,无力又执着地继续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哪怕我做好了一切规划,可是在面对你的时候,那些都变成了子虚乌有。”
夜风轻轻从窗吹过,带起了两人之间温度,寒笙再一次感受到了眼前人地执拗。
“我现在没醉,我很清明。我庆幸在一开始的时候遇见了你,所以这一切都变好了。”
但是很自私地,也想要你。
寒笙静静地站着,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
她很想忘记一些事,比如——她是来取走他魂魄的人,她在这里亦待不了多久。
仙生万万年,坠落凡尘尔。
孤寂清冷日,结束在汝间。
相思隐在角落偷偷地窥视,爪子激动地互相搓了搓,眼神亮晶晶,这是要在一起了吗?
寒笙终究是闭上双眼,脑海里再也忘不掉那双湿漉漉的眼眸,认命般长叹了一口气,平静地说了一句:
“今晚夜色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