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前见到贺林安主动同他打招呼,内心是欣喜的,但除了同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说过话,他很少和小姑娘说话。他不由得有些结巴了:“我,我就是在,在发呆而已。”
“哦?那坐在这里好玩吗?这里好不好看?能不能让我坐一下呀?”小姑娘并没有说什么嫌他的话,甚至兴致勃勃的跟他开始聊起了天。
那天顾允前很高兴,和贺林安说了很多话,最后分开时,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小孩子还聊得意犹未尽。顾允前小时候在家其实是被忽视的存在,很少说话很少笑。但是把第一次同他说那么多话的贺林安放在了心上,她说他笑起来可好看了,要多笑笑。她还说他比闷葫芦一般,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的顾季寻好玩多了。
他都把她的话记在心里的,真的。他后来阳光爱笑话又多,可是她都想不起来了。
那天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跟贺林安约定好“明天见”,以致于再见到她是在大半年后。她一直没来顾府,听说是顾季寻在贺家住了一段时间,而他又没有理由出门,没有理由去贺家找她。就这样,再见面竟然是大半年之后。而她也不记得他了,看着她陌生的眼神,他没敢过去打招呼。
再后来零零碎碎的见了几面,贺林安却只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他的身份是顾季寻的弟弟,根本没想起他们曾高高兴兴的聊过那么久。他无比失落。
之后他十岁那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顾季寻匆匆出国,还有偶尔会来顾府的许一茉,却没听说有贺林安。他只隐隐约约知道二伯好像有什么事,但还是不太清楚,谁都没把他一个小孩儿当回事。可是知道贺林安没有出国的时候,他心底有隐隐的期盼,是不是两人的婚约也不作数了?
他十二岁的时候,他父亲好像突然想起来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了,想开始培养他,由于年纪比较大了,去私塾跟不上,就请了老师来家里学习。其实他的内心有些抵触,但想到那个小姑娘,还是忍下心中的不适,默默学着那些枯燥无趣乏味的东西。他啊,只是想着可以更好一点,接近他的小姑娘。
十三岁那年,他的奶娘去世了。他身旁唯一可以说亲近话的人也没了,奶娘离开时他也没哭,也不是不难过,就是心里难受,喉咙哽着,却没有眼泪。奶娘最后跟他说,要讨好他的那个父亲,他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
于是他尝试去观察父亲的喜好,做一些容易让人看见就心生好感的事。他慢慢出现在别人眼前,以一个爱笑开朗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顾季寻出国了,贺林安再也没来过顾府。她也很少出门,仔细算一算的话,他竟又有五年没见过她了。
再见面,是在一家洋人开的餐厅里。
他父亲带着他出来同一位友人吃饭,他面上笑着,内心却觉得甚是无趣,借着端起酒杯,视线却看向别的地方。一看,就愣了。
坐在左前方的两人,正是贺林安和她的母亲。
贺母兴致勃勃的同她说话,她却兴致缺缺的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着。明显长大了许多,却依旧是柳眉星眼,白皙的肤,细嫩的指,不施粉黛但让人移不开眼。
他听见贺母唤她,阿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