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瑞笑得甚是温和。
本来一盏茶的路程,他们花了半个时辰才到村口的风水牌,牌匾上提‘毓水培风’四个大字,仿佛真如风水牌所言:一阵轻风和煦的吹来,池面泛起微波鳞鳞…
风水牌后是栉比鳞次的屋舍,离最近的是座巍峨的祠堂,飞檐的瓦当雕成朱雀、白虎,玄武背驮梁柱,青砖拼成花窗…
刚迈进祠堂,一口四尺高的肥肚青铜鼎蹲在阶前,几位老人正在洒扫,见岑瑞带着客人来,忙高兴的打招呼。
岑瑞对霍善道:“这是族里的鳏寡老人,同住这里互相照顾,平时打理祠堂,帮村里看田护宅。村里每户人家按季度捐供粮油给祠堂,不足的由我家填平。”
这样的安排十分合理,也算是老有所归,霍善点头称赞。
庭院内干净得几乎见不到落叶,墙脚堆着许多碎陶残瓿,形状、颜色都不像当朝的;还有几只乌石盘置于檐下,里面残留着残羹剩饭。
霍善和善的脸庞隐现一抹嗤意,道:“这是养了许多狗吧?”
岑瑞:“养了十几条看夜,晚上闹过贼。”
霍善面色一紧:“呦!没丢东西吧?”
岑瑞:“没有!是偷牛贼,哪那么容易得手。”
祠堂门眉高悬‘彝伦攸叙’的牌匾,堂前两组一丈高的十五连盏青铜灯泛着绿意,上千的牌位林立,显示了这一族的兴盛,祭案的香火一直不灭。岑瑞习惯性的点燃三柱香,三拜先祖。
出了祠堂,穿过碎石铺就的鳞纹小道,行至村北的一片翠竹林,竹脚浅紫沾黄的鸢尾兰开得浪漫多姿,一座青砖灰瓦大院赫然耸立其中。跨过东南角的大门,丈余高的石榴半掩青石影壁,影壁上的‘福’字被四只蝙蝠团住,左边的‘衣’字镂成媚眼雀,右边的‘畐’字镂成雄雀回首,两雀对视,即取阴阳调和之意,又谐‘福’音。
穿过二门,中院多植大红的蔷薇,正堂摆设随大流,内院却是片沙地,种了大片血竭、美人指、肉苁蓉等,即有观赏性又具实用价值的珍稀药材。山里潮湿,有这片沙地缓冲,院内的空气干爽了不少。东北角有方大水缸,里头升出几柄翠绿的莲叶,桃红的菡萏婷婷立于其间,莲叶下几尾锦鲤懒懒地扇着鱼尾。东西两个院落各有六间厢房,东院是长子也就是岑瑞父亲的居所,可惜岑父早亡,留下母子四人,岑瑞行二,上有长姐岑琼,下有幼弟岑玱。西院是次子岑孚居所,岑孚育有一女一儿,长女是岑瑞口中的三妹岑珺,次子是四弟岑玮。
正房是岑林的居所,后罩房整间打通成二层楼的书房,门、框、窗棂皆是竖条纹清漆柏木,这种朴实的风格给人感觉极静,是那种返璞归真的静,心里不带半点浮尘。
岑瑞推开房门,灵香草的香味扑面而来,整整五十几排书架放得满满当当,古竹简、帛书、手抄本、拓本都有,墙壁上挂满刻有古篆的青铜残片。书房后方有水渠,里面养着龟,还栽了几簇霞草,这种小指甲盖大的小花有白、蓝、紫、红等多色,很是淡雅!东窗外有一架小风车,经水流引动,风车不疾不徐的转动,书房外只偶尔微风拂动,书房内却是凉风习习。
霍氏祖孙圆眼直瞪。
霍三惊得合不拢嘴:“哇!这么多书!看完得下辈子了吧?”
岑瑞食指往上一竖,得意道:“阁楼还堆了一地。”
霍三左顾右望,寻到楼梯口,蹬…蹬…蹬…上了楼。
霍善与霍二本不是爱书之人,但对于宫里的藏书,平民百姓没有不希罕的,纷纷兴致勃勃的翻起了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