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毒不是你和他,”谢寒霜瞟了眼刚刚跟班死亡的地方,“一起下的吗?我以为你会知道。”
江海阔没想到连这件事都会被谢寒霜挖出来,他还以为自己当初做的天衣无缝,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了,连他大哥都没查出蛛丝马迹,谢寒霜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越发觉得这人神秘莫测,背后不由得有些发凉,同时心中也生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他勉强笑了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谢寒霜还是那副散漫的样子,身上却散发出了一股难以言表的气势,那种庞大而可怕的威压,让江海阔的心跳骤然加快,他心头的杀意也被打散了。
无他,这人实在是太强了,他看不透他的修为,但是这样恐怖的气势,宛如洪荒巨兽一般的压迫,他那个出窍期的大哥,也做不到如此压制他。
识时务者为俊杰。
江海阔在认清楚和谢寒霜之间的巨大实力差距之后,立马改了口,实话实说:“当初的毒药是那个人给我的,我只知道能够毁掉胎儿的资质,并且改变胎儿的心性,让他出生之后容易被负面情绪影响,无法正常修炼。”
谢寒霜听出他说的是实话,他也没想过以那只老鼠缜密的手段,他能这么轻易的解除江无妄所中的毒。因此反应还算平静。
倒是一旁的江无妄,看着江海阔,一脸不可置信,他的嘴巴张合几次,什么话都吐不出来,只是最后叫了一声:“……叔父?”
江海阔看也没看他,只是恭敬地对着谢寒霜,等待着他的回应。
谢寒霜看着江海阔,说:“既然如此,我带江无妄走了。”
江海阔行了一礼:“恭送前辈。”
谢寒霜提着江无妄飞掠出去,江无妄就像是失了魂一般,目光先是停留在江海阔身上,然后又看向了斗鸡的看台,刚刚的那场打斗,白化鸡最后也被波及,这个战胜了金大王的胜者,最终浑身鲜血地死在了离金大王不远的地方。
看着谢寒霜带着江无妄离去,江海阔心中仍残留着一丝不甘,如果不是他还没有完全掌握麒麟印玺,就凭着这北麟城的阵法,他也要让他们走不出北麟城!
谢寒霜将江无妄带出了北麟城,然后放下他。
江无妄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不动也不说话。谢寒霜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双目毫无焦距。
“该醒来了,”谢寒霜知道江无妄这是打击过大自闭了,因此说话时用上了舌绽春雷的技巧,“你父亲的仇,你已经不想报了吗?”
江无妄感觉到仿佛一道炸雷劈开了他的天灵,父亲两个字总算让他从一片混乱中,拉回了心神。他的睫毛颤动,双眼终于有了一点神采,他的声音嘶哑:“今天这些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这局势还不够清楚吗?我以为你心里应该有数了。”
江无妄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不是傻子,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了,他自然是知道发什么什么。
可是……他还是难以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他身边的这一切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江海阔,谢寒霜,跟班……无数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搅成一团,扭曲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他以为叔父慈祥可亲,结果背后却藏着一个不择手段的魔鬼,在他还在娘胎里时,就对他下了毒,甚至父亲都有可能是因叔父而死。
他以为谢寒霜只不过是个厉害点的琴师,结果却是深藏不露,连元婴期的江海阔都要为之让步。
他平时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跟班,一个个地背叛他,甚至是潜伏在他身边的卧底……
这世界上,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已经分不清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就是一个可笑的小丑,明明处在漩涡的中心,却像是一个傻瓜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知道。被人玩弄操控于掌心之中。
“想要报仇,就好好活着吧。我会帮你解除身上的毒的。”
江无妄双眼发红地看向谢寒霜,咬牙切齿的说:“你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
谢寒霜平淡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呢?你会相信我吗?就算相信了,你又能做什么?你叔父布局几十年,大半个北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没了父亲,你能做什么?”
江无妄狠狠咬住后槽牙,口腔里都能尝到血腥味。
谢寒霜的话无比刺耳,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对的。面对血脉至亲的叔父,他绝不会相信谢寒霜的话,只会把这当成对他叔父的污蔑。如果不是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他绝不会相信被他信任依赖的叔父,会是这样的人……
江无妄苍凉一笑,从一出生开始,就在别人的算计中,他看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东西,他相信的都是别人想让他相信的东西。他这一生实在太过可笑。生不由他,死也不由他。
谢寒霜没有打扰江无妄,任由他发疯一般嚎叫着,拿着手中的金鞭四处抽打,打的树皮开绽,花草纷飞。
最后江无妄脱力一般倒在了地上,沉默良久,他抬起交纵着泪水和鲜血的脸,然后对谢寒霜说:“我要报仇。”他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有鲜血顺着手掌滴落,“父亲的仇,我的仇,我都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