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门的大殿敞开着。冬日的厉风扑面而来,将林湫秋冻得一个哆嗦。
她抬眼望着面前高高俯视着她的那个人,那个亦是一身白衣翩然若仙的人。
这让她无端想起了前日里遇见的那个白衣美男。
同是白衣,两人却有着不一样的风华气韵。
一个清冷出尘,一个冰冷绝尘。
显然,后者更让她不愿靠近。
他周身的冷意,就像一把剑,虽冷玉雕琢,美则美矣,却寒气伤人。
林湫秋眨了眨眼,眸中冷意渐浓。
既便忘了宋珩之的音容冷貌,但这一刻,她确定面前的人就是他,也只能是他。
这问剑门也只有他,惯用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语气对待每一个人。
没想到还是遇见了。
她暗暗冷笑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剑死守着自己的骄傲。
宋珩之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
这世间很少会有人敢如此直视他,他们看他总是会掺杂着各种东西。
或崇敬、或讨好、或利用、或算计。
宋珩之已经习惯了旁人的目光,本以为面前的女人也该是畏惧他的,却没想到……
看来她并不是个普通的妇人。
林湫秋自然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她扬起的下巴,一如她的高傲,“宋真人此话可是认定了我有罪?”
她的语气并不谦恭,甚至听起来有些咄咄逼人。一旁的严长老等迷弟自然坐不住了。
“你这毒妇怎可对宋真人如此粗俗无礼?”
·“哼,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山村野妇。”
“这样的女子,一看就不纯良。”
……
林湫秋似笑非笑的听着他们的谩骂,等他们说完了,这才冷笑着开口。
“不问证据,不问对错,只凭个人喜好就定我罪责。所谓名门正派的公正侠义,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你……”
那严长老刚要开骂,后脑勺突然被一个又圆又硬的东西给狠狠一砸。
“嗷!”
他吃痛的捂着脑袋,又气又怒,却又不敢打不敢骂,憋屈的不行。
谁让那个人是个他惹不得的存在呢。
郭老头收回了自己的酒葫芦后,屁颠颠的跑到了林湫秋面前,一脸的谄媚。
“丫头,老头我可是清新脱俗的一个人,你可千万别把我跟他们归入一类哟。”
林湫秋冷笑一声,眸中的怒气暴涨开来。
“那么郭长老来说说看,我后脑勺的包是谁干的?”
郭老头脸色僵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厚脸皮的拍了拍脑袋,嘻嘻一笑:“嘿,手滑!”
林湫秋不想再搭理这个无耻的老家伙,她索性将目光重新落在宋珩之身上,出口的话,也多了几丝威严与庄重。
“既然带我来是为了公开审理与你一门的纠葛,宋真人难不成真要以权谋私,连公正公开都不敢?”
宋珩之紧抿着唇,不知为何,对面的女子接触的越多,便愈发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脑海无端掠过一抹绝色的身影。
她一身火红的嫁衣,站在漫天的云霞里,残阳如血,佳人如梦,美成了一副永远定格在他心中的画。
可惜,她早已不再了。
是他亲手送葬了她,以妻子的礼节!
一念一心痛。
宋珩之重新归拢了思绪,定定的看了对面的林湫秋一眼,便点了点头。
即便这女子出言不逊,但他身为问剑门主事,自然会秉公执法。
此事就这样定在了第二天。
问剑门开天辟地第一次,因为一件小事邀请了临近的三大门派长老前来主持审理。
大殿内,林湫秋一人对峙数人。
药铺掌柜、碧霄和木尚以及严长老,本以为这女子不过是一个稍微有点能耐的山野村妇,没想到真正对簿公堂时,却是被林湫秋说的哑口无言。
特别是当林湫秋居然拿出了有力的证据后,最开始还目露鄙夷的众人直接傻眼了。
谁也没有想到,林湫秋一个粗鄙的山野妇人,手里居然有录影石。
大殿内渐渐出现骚动。有人开始小声的讨论开来。
店铺掌柜的脸,刷的一下白了。碧霄和木尚脸涨的通红,严长老则是气得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成功为自己洗刷了冤屈,林湫秋将手中的录影石往怀里一收,抬眼看向宋珩之。
“宋真人,既然是你门下之人惹的事,不知你要如何惩罚?还有,问剑门如此污蔑好人,毁我名声,难道就区区一句道歉的话就算了?”
她这话一出,周围全是倒吸气的声音。
想要薅问剑门的羊毛,这女子怕不是个傻的?
宋珩之就站在林湫秋对面,听到这句话也是愣怔了一下。实在是他此生之中,从来都是天之骄子,像处理这种鸡皮蒜毛的小事还是第一次,更别提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要赔偿?
林湫秋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补偿。
尽管有易容丹掩盖着她的真面目,她还是不愿意有一丝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