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然,我不抗拒承认我那时候太不懂事,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不够沉稳,不会收敛锋芒,又太矫情。那时候大家都小,不懂得语言对别人的伤害,我常常会听到其他同学对我的各种不好的评价,当然是靠着萝卜打入敌方内部,然后来说给我听。那时候我不懂得一个词叫校园冷暴力,但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很大,这导致我很久很久后还十分在意别人的看法和评价,活在别人的眼睛里找不到自我,做事情瞻前顾后,还有敏感,伤春悲秋的性格。
那时候的萝卜延续着小学的传统。全世界站在我的对面,她站在我身边。我也不知道我那时候的行为到底是多恶劣,或者是被放大了多少倍。萝卜知道别人怎么说我,但她常常会不告诉我,她知道我会伤心。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痛定思痛,辞去班长一职,和老师申请搬去了后面的桌位,再也不和旁人多说一句话,一心啃起让我头疼的数学。后面的故事就像所有俗套的逆袭小说一样,我的成绩突飞猛进跃居班级前茅,然后一改浮躁的性子,在初中毕业前收到了许多人对我的误解的道歉。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日子好还是坏,我的萝卜都在我的身边。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在你发光的时候仰慕你,称赞你,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在你黯淡无光,在你遭遇唾弃被放弃的时候,依然在你身边的人。她知道你最狼狈最难堪的样子,但依然守护你。
锦上添花易得,雪中送炭难遇。
萝卜成绩不好,初中的时候她就开始学画画,选择了艺考的道路。我已经成绩还可以,中考考在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我们开始隔的很远很远。但感情并不生分,我们常常通电话,在社交软件上聊天,她常常网上购物买东西寄来给我,零食或水果。高三的时候,她常常因为她的美术考试考不好而焦急,我们交流,互相安慰,我为她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法。她也在我质疑自己的时候,鼓励我。
在我和萝卜的友情里,我一直是被动的那一个,或者说,我是投入不深的那一个,可能我太过冷静凉薄和平淡,不会对谁太用心。比如萝卜清楚的记得我的生日,但我谁的生日都不记得。比如萝卜给我寄三四次东西,我可能都没有一次回礼。比如当我不开心了想不说话就不说话,剩下萝卜着急上火。这可能是一种依赖。我知道她会一直在,不会因为我不记得她的生日,不会因为我没有给她寄东西,不会因为我不说话,她就会离开我。我知道有这样的人依赖很好,但我很讨厌我这种依赖。因为我知道除了家人,在其他的任何感情里,一方永远在付出,一方永远在接受的话,是不会长久的。但我又害怕,我怕我一有所付出,别人会报以更深厚的感情。
人和人之间的适当距离给我安全感,太过疏离让人患得患失,太过肉麻深情又让人战战兢兢。当然这也可能是我为自己的不付出找的借口,说实话,我也看不懂我自己。
我现在正在为我们的疏离患得患失,但这种情绪的波涛汹涌藏在我平静的湖面下,我记得刚上高中不久萝卜就来我学校找我,还有寄东西给我。现在大学已经开学很久了,我们很久很久没有打电话,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寄水果给我的萝卜,也没有了回应。我们现在的距离比高中时候近的多,可是我们没有再见面。只剩下偶尔微信里的联系。
可能我的萝卜累了,我偶尔也很失落,看着她的朋友圈里越来越多陌生的面孔,看着她成为我越来越陌生的样子,感觉到微信聊天里的话不投机。我像一只盛气凌人又玻璃心的野兽。我告诉自己,你不能要求别人对你的一味付出,事情就是这样的。
村上春树说,你要做一个不动声色的大人了,不准情绪化,不准偷偷想念,不准回头看。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你要听话,不是所有的鱼都生活在同一片海里。
希望我的萝卜一切安好,如果你们看到了我的自言自语,请不要打扰我的萝卜,不要告诉她我的矫情,我想等一天,她自己看见,那,那等不到怎么办呢,唔,等不到也无所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