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凤潇没料到含玥话这么直接,就笑道,“我以为你要我给你撑腰呢!”
含玥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炉子里的炭火,嘴里道,“还不到时候呢,一个丫鬟算得了什么,不过是旁人拿来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我又何苦与她为难,把你搬出来也未免题大做!”
“瞧你这样子,先前在孟家过的日子似乎也不大安稳!”真正娇养出来的贵女可没有这样的耐得住性子的。
含玥抿了抿嘴也不瞒着,“从就没了娘护着,明里暗里吃了几次亏,该学的也学着了!”她忽然又是轻笑出来,“其实也还好,总比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强得多!”她又有什么资格哀怨自己的不如意,前后两辈子,何时不是过的金尊玉贵了?
“怎么就到这上头来了?”含玥失笑,手底下已经将滚水倾进茶壶,一时间茶香就随着氤氲的水汽倾泻出来,来回洗了两次,直到第三泡,含玥才将清透的茶汤倒进一个白玉沉口杯里递到薛凤潇面前。
“对了,今儿随着母亲盘账我才知道,咱们大婚那日,连几位殿下也送了贺礼过来!”
薛凤潇不甚在意道,“只怕礼还不轻呢,三殿下拉着我灌了好几杯酒呢!”薛家这块肥肉,不论是哪位皇子都不肯轻易放下的,何况是圣旨赐婚,他们怎么可能不来!
含玥这才想起来,“你时候不是做过皇子伴读!”
“虚应一景罢了,年岁差得远,来就是当今七殿下还比我大上两岁,三殿下和五殿下我从前几乎是没见过面儿的!要不是父亲有兵权在手,两位殿下恐怕也不肯如此屈尊!”他就着白玉沉口杯喝了两口,嘴边不禁微微翘起来,别的不,他这个新媳妇烹茶还是真有一手的!
含玥剥了一枚荔枝含进嘴里,顺口就道,“今上正当盛年,现在就露了行迹出来,不会太早吗?”
薛凤潇眼睛微光一闪,没想到含玥一个刚及笄的丫头居然也懂得看朝局,难道是岳丈有意指点?想了想他又觉得不对,岳丈的为人实在算不得精明,他正想着,就听含玥嘴里又补了一句。
“还是有什么是外人不知道的,却是诸皇子必须提早下场的隐情?”她完又往嘴里丢了一颗荔枝,两颊塞得鼓鼓的,嫣红口上下翕动,一脸的娇憨之态。
“别吃了,心上火!”薛凤潇按住她又要拿荔枝的手,看着她嘴边的一点水亮的薄光,眼神微暗,那只手按在她手上就没再拿开,反而细细摩挲起来。
他的手常年把玩兵刃,远没有那张脸看着怡人,细的薄茧在含玥的手背上搓弄几下,含玥就不自在起来,嗔怨的看了薛世子一眼,“不成,我日子还没走呢……”
话的太快,几乎话音一落她就后悔起来,那气恼的样子让薛世子看得一笑,“什么不成?我怎么不明白!”
“你……”含玥咬了咬下唇又不出话来,这人,什么时候学的这般油腔滑调了,从前不是看着冷淡的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薛凤潇噙着一抹意味分明的笑,索性放开含玥的手,却又抬手把她嘴边的那点薄薄的水光抹了一把,“吃东西还吃的满脸都是,孩子似的!”
“谁孩子啦!”含玥眸光闪动似又有些得意,“还不知道谁是孩子呢!”她可是看着他长大的!
相互调侃几句,夫妻两个才双双梳洗了上床歇着,借着外头微弱的烛火,含玥看着薛凤潇平躺着的侧脸,情不自禁的就把头靠了过去。薛世子索性动了动胳膊,把人拦进怀里,手隔着薄薄的一层鲛纱衣,来回在她的肩头摩挲,惹得含玥不自在的动了动。
“别摸了,痒!”
薛世子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却道,“与我那日在平国侯府是怎么回事?躲在暗处偷听的人是你吧!”
若非含玥自己提及皇储之争,他差点忘了自己这位少夫人还当过梁上君子,细想之下,含玥的确比寻常女子胆子大得多,成婚前仅有的几回见面,已经让薛世子颇有见识了!
“你当初是怎么猜到是我的?”含玥自觉自己做事还算周密,怎么就被他抓了个现行?
“身上的香露那么重!当别人都没长鼻子吗!”
含玥闻言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索性坐起了身子,嘴里道,“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我大伯母瞒着全家跟着诚毅侯府卷进了印子钱案子里,我担心父亲会被牵连?后来从你和苏家世子的嘴里随意听了几句,知道是老子收拾儿子的把戏这才放心下来!”
想不到含玥一介闺阁女流居然能想到这么迂回隐秘的法子打听朝堂上的消息,不过……
“你居然还认得苏俊辰?”
含玥一噎,没想到自己言语间露了这一茬,“当年进京路上是有过一面之缘!那位苏世子似乎是陪着大奶奶出门求医的!”
薛凤潇轻哼一声,态度似有轻慢,“他那个人惯会玩这种把戏,看似情深义重,到头来还不是要再娶新人进门?”
“他……得罪过你?”薛凤潇是性子内敛之人,自嘴上就轻易不言好恶,怎么到了苏俊辰这里他就如此刻薄?
含玥的话令薛世子眉头一深,自觉自己的话重了,可往事已远多无益,嘴里只道,“交手多了,看惯了他自食其言的手段!”
原来是吃过亏!含玥不禁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哎!向来大杀四方的薛世子居然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不想在苏俊辰身上多费口舌,薛世子索性换了话头!“对了!宁国侯府可能要有些麻烦了,你若是想做人情,就手脚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