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人已经站在灵韵眼前了,严妈妈冷笑一声,关了房门,留这对冤家主仆自相缠斗。
木兰吓得什么似的,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姑娘,奴婢知错,求姑娘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姑娘……”
灵韵从昨到现在一直窝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宣泄,看着跪在地上的木兰就忍不住想起她昨晚在薛凤祥怀里百般逢迎的样子,心里有不出的恶心……
灵韵不话,自顾从妆台下头的抽屉里找了一个巧的珐琅盒子出来,打开看了几眼就丢在了木兰面前……
“带上,自己掌嘴!”
木兰浑身筛糠一样的去拿那盒子,手伸到一般忽的又缩了回来,又磕头道,“姑娘,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也不想的啊……”
“要么带上掌嘴,要么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头去!你自己选!”
灵韵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快意,终于,终于也有这么人让她出气了,想起两日来的种种委屈,她脸上的笑意越深,深的让人害怕……
那珐琅盒子里装的是十个赤金蒌花的指套,只是指尖儿处打磨的尖利异常,带上这玩意儿掌嘴,木兰的脸只怕就废了……
屋里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严妈妈坐在廊下的竹席椅子上悠闲听着,站在她身边的蓉儿就忍不住开口,“干娘,您要不要进去看看,别再出了人命啊!”
蓉儿是严妈妈的干女儿,也是薛凤祥身边的大丫鬟,模样虽不是一等一的好,胜在心思沉稳行事周到,是太夫茹了名的要给薛凤祥做姨娘的,比起那几个不清不楚跟了薛凤祥的几个大丫鬟,蓉儿才是真正能在皓雪院立稳脚跟的人。
“四奶奶拿自己的陪嫁撒气,咱们多什么嘴,四奶奶娇娇弱弱的一个女娃子,还能杀人不成?”
蓉儿被严妈妈这话堵的无话可,耳边只听屋里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她的眼睛往西厢房瞟了一眼,现下四奶奶带来的陪嫁三个丫鬟,还有一个贴身照鼓乳娘都被拘在里头,她们听着木兰哭喊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严妈妈才朝着紧闭的房门努努嘴,“去瞧瞧!”
蓉儿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推开了门,木兰,背对着她跪的好好的,四奶奶的衣裳不乱,发髻不散,不像是动过手的样子……
“四奶奶还是奴婢服侍你更衣吧!”
蓉儿走近了,眼角扫过跪在地上的木兰,吓得差一点惊叫起来……
满脸的血肉模糊,两颊上一道一道都是利器划过的血痕,血顺着下巴一滴一滴的滴在衣襟上。
蓉儿这才注意,木兰十指上都带着一支金灿灿的指套,原来木兰脸上的伤是这么来的!
蓉儿看了一眼那依旧带在木兰手上的染了血的指套,心下大害,没想到四奶奶还藏了这么刁钻的东西,这玩意儿她连见都没见过!
灵韵看了蓉儿一眼,依稀记得皓雪院几个大丫鬟在她面前心翼翼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了计较,可如今她被薛家拿住了,就算有火也不敢冲着这大丫鬟发,悻悻然的转过身子对着镜子,不再看跪着的木兰。
灵韵像个木偶似的由着蓉儿拆了发髻,又仔仔细细挽了新髻,心里却思绪万千。
临出阁前母亲还千叮咛万嘱咐,曲家现在风雨飘摇的,薛家在这个时候肯娶她进门已是不易。
母亲还要她在婆家多听话,少生事,便是受了些许委屈也先忍着,曲家若有起复的日子,自有她搬回一城的时候,若没有,她好歹也是宣国公府的正经奶奶,总不会愁了吃穿……
出阁前千好万好的一条路,可等她见了薛凤祥的人一切都变了,曲家失势,她在薛凤祥的眼里就成了个不值钱的媳妇儿,从迎亲到行礼就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甚至新婚之夜还当着她的面宠幸她的陪嫁丫头!这就是国公府家的公子!比个街上游荡的泼皮还不如!这以后得日子可要怎么过?
想到伤心之处,灵韵的泪水就顺着两颊流了下来,蓉儿看着不忍,又想着曲氏既进了门,就是名正言顺的四奶奶,严妈妈可以仗着三太太与她为难,自己是她屋里的下人,却是要有个眉眼高低的。
“奶奶,四爷平日也不是这样的,您别伤心,等过些日子四爷想明白了,自会好好待您的!”
自打灵韵踏进国公府的门,蓉儿是头一个与她婉言软语话的,心里酸涩一下子涌出来,灵韵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等灵韵再在人前露面,行容举止终于有了些变化,冯氏见了也颇为满意,虽比不得孟氏,终究算拿的出手了。
“明日四奶奶回门,你和蓉儿一道跟着,她自己带来的那些陪嫁,照旧关着,一个都不许放出来!”
芝兰是冯氏的心腹丫头,冯氏一开口她就知道冯氏要什么,“太太放心,奴婢一定不让四奶奶多话!”
薛凤潇是色擦黑才回的国公府,薛家的亲眷早就散了,回到流觞馆就见含玥站在廊下逗鸟!
“怎么才回来?什么差事忙道这么晚!”
含玥跟着薛凤潇进屋,亲手帮他换了衣裳,薛凤潇一手抬起含玥的下巴,“不气了?”
经他这么一含玥才想起来早上那点风波,她忍不住拿眼睛剜他,“瞧不起谁呢?我是那么气的人!”
着一手拍开长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兵部里没什么事吧?”其实她是想问父亲孟山海查的案子要不要紧。
“想听?”
这不是废话吗!“你爱不!”
薛凤潇叹了口气,语调平平,“宁国侯府有救了!”
他嗓音低沉暗哑,却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一潭深水里,浪潮翻涌着扑进含玥的心里。还以为曲家这一回是真的走到了绝路,没想到还会绝处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