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琐事繁杂,也没什么像样的准备,太夫人将就着用些!”
“皇后新丧,都是娘娘内外操劳,我们这些娘家人却帮不上什么,只能在这里陪着娘娘几句家常,哪儿还有挑拣的道理?”
贤妃轻轻摇着头笑,“还是您体谅我,本来是要陪着您的,奈何给皇后娘娘诵经的僧众还没来及安排住处呢,本宫尚且要过去看看!”
太夫人亦不敢再耽搁时辰,了几句保重之类的场面话,便领着众人随宫女往西偏殿去了。
众人用过午膳便向贤妃做辞,刚刚走出昭阳宫,迎面就见刚刚在贤妃身边随侍的宫人行色匆匆的跑着过来,见了薛家一众女眷,竟然毫无礼数,像是没看见一样,径直冲进了内殿里。
冯氏朝着太夫人努了努嘴,却不敢明什么,太夫人敛下眉眼,少了几分笑意。
来不及合上的殿门传出了些微的声音,含玥只隐约听了一句,“惠妃回宫了……”那岂不是三皇子的生母?
锦华殿的门轻轻合上,贤妃的脸上已然没了往日的温柔笑意。“什么时候的事!”
“奴婢听到消息的时候,惠妃已经路过北门了,想来如今不是在通明殿就是在太后宫里……”
青紫素花琉璃盏碎了一地,贤妃犹自不能平复心绪。惠妃回宫,先要进京城,凤潇那里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这个朱雀营的营主是怎么当的?
“娘娘,这个时候你要有个主意才是啊!”
一旁站着的云霜忍不住心急,主子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如今居然如此大动干戈,可此时还不是出气的时候,惠妃已然搭了戏台子,主子在这时候是不能往后湍。
贤妃深吸了一口气,强自稳住心神,“走,咱们去瞧瞧太后,通明殿那边儿叫宁妃做主。”
云霜眼神一闪,暗自思忖,难不成娘娘这是要祸水东引?
白氏等人被带到通明殿的时候,只见早上贤妃跪拜的地方,如今已经跪了一个女子,单看背影只知是个四十几许的妇人,她身上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素花大袖宫装,仔细打量下去放看得出这并不是素服。
众人进来的声音她恍若未闻,依旧默不作声的磕了六个头,方由着身边伺候的宫人扶了起来。
转身的那一刻一双丹凤厉目在众妃嫔脸上一一扫了过去,末了才看向为首的宁妃道,倨傲的道,“贤妃呢,这等时候也有她迟来的份儿?”
宁妃微微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而后,她像是根本没听见惠妃的话,也没看见惠妃的人一般,径直走到自己的蒲团前面,提着裙角仪态万千的跪了下去……
她身后的妃嫔,有的如她一般安静目不斜视的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跪了下去,有的却是左顾右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纵然有那么一两个想上前给惠妃捧场的,见旁人不动,自己也就悻悻然的停住了。
在场的宫嫔大多年轻,惠妃出宫时,她们有的刚进宫不久,有的尚在家中,今日惠妃初回宫,就摆如此威仪,让见惯了贤妃绵里藏针性情的宫嫔一时都乱了方寸。
“你们……”惠妃见状,一时怄的心火大起。
还是宁妃冷笑一声,娇艳的面容眉目婉转,转头对着乐师扬了扬下巴,“时辰到了……”
礼乐声一响,还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宫嫔再不敢拖延。
宁妃的眼神在惠妃脸上飘过,看着惠妃几乎狰狞的面容,她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几乎要笑出声来,她这张脸当年可是挨过惠妃一记耳光的,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总算让她报了这一箭之仇。
且太后宫中,太后午睡刚醒,四五个宫女服侍着太后漱口更衣,等她到正殿的时候,贤妃已经等了多时了。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太后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慵懒倦怠,对于这个宣国公府出身的儿媳妇,太后的心思向来复杂。薛氏是聪明人,大事情上面从无半点逾越,更不敢恃宠而骄,然,薛家的名望太甚,有些事不得不防着。
贤妃深深吸了口气,尽量收敛着所有的情绪,温婉和顺的道,“过来请太后一个示下……惠妃姐姐刚刚回宫了,臣妾不知道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一时不知如何妥当,所以来太后这里问个主意……”
贤妃的话不疾不徐的,却让太后握着念珠的手悠然顿住,浑浊的双瞳里一时精光大显,“当真?”
太后如此神色倒是让贤妃定了心神,至少,太后事前也是不知情的,从昭阳宫到长宁宫,一路走来,她心思百转,惠妃回宫的事几个月前就稍有苗头,陛下嘴里却没提过半个字,显然心里是藏了其他念头的……
也怪她自己听闻惠妃回宫就自乱阵脚,如今想想许多事都是不合情理的。
“这种事哪里是臣妾敢于造次的,千真万确,如今惠妃姐姐人就在通明殿里,臣妾请了宁妃妹妹帮忙周全,自己才得以抽身过来……”
太后不禁冷哼着嗤笑,一眼看破其中端倪,笑道,“宁妃的脾气你指望她能能周全什么?皇帝那里怎么的?”
万般思量都在旁饶眼皮子底下,贤妃无奈的摇头,一脸为难,“皇后崩逝,陛下心里自是悲愤难填,臣妾也不知道这一回是不是陛下的意思,是以不敢扰了陛下的清净……”
太后沉吟半晌,才冷冷一笑,“哼!出去这么些年,我还以为她学乖了!”着她又去看贤妃,“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出头吗?”
听着太后话里的怂恿,贤妃有那么一瞬间心潮跟着起伏翻涌,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换了一句。
“惠妃姐姐年长,又是三殿下生母,臣妾不过是因为先皇后病重帮着打理了几年后宫,怎么也越不过惠妃姐姐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