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城门口，马也跑不起来了。

遍地都是死尸，马为避免绊倒，只能小心翼翼踩着尸体间的空地。

有时实在避无可避，只能踏着尸体前行。

尸体也不过是块软肉，马踩在尸体上的晃动以及骨头被踩碎的声响，让赵晏感到很不舒服。

当时抢夺城门的有三百人，死在这里的却有五六十人，死亡率实在太高。

其中死亡人数，小部分是被城墙上的弓手射死，大部分却是被自己人踩死的。

赵晏看到这些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反而死在了自己人的腿脚下，也有些感慨。

想咒骂这是乌合之众，白白死了这多人命。转而又想到，当时抢夺城门，头上有致命的弓箭射下，前面城门又没有完全打开。在恐慌的压迫下一拥而上，导致踩踏事件也是可以理解的。

恐慌使人混乱，这是人性，而不是劣根性。

赵晏出了城，在考虑该往什么方向跑，确听城门脚下还有两三活人。

这三人见到赵晏出来，忙问道：“小郎君，可把我娘子带出来了？”

这应该是之前委托自己把他们亲人从牙行就出来的人。

赵晏心中有些不好受，人是从牙行带出来了，可悲的是又被射死许多。

回头往了一下从城中惨兮兮逃出来的众人，赵晏对他三人说道：“救出来后就遭遇追兵，活下来的都在这里，你们去找找有没有吧。”

也许运气好，他们亲人都还活着，也许作死不好。赵晏不想再看到失去亲人的场景，所以一夹马肚，率先离开了。

城外的火还在烧着，要被驱赶的贫民也还有大半没有迁走，城外依然存在大量的正规军。

当时城门争夺战，城墙上的士兵也发出了求救信号。

只是军队正忙着搜刮财物，四下铺开，士兵对与长官的命令在这个时候也带听不听。

所以一时间还聚拢不出一只可以救援的部队。

赵晏也趁着这个闲工夫思考今后打算。

下午看到城外家破人亡的惨景，一时热血上头，又存在幼稚的革命浪漫情怀，只想着帮忙抢回亲人，然后夺门而出，最后带领众人寻找一个合适的根据地休养生息。

然而这些幻想都被一路的人血浇的清醒了。

“你说，我们将来该去哪里？”赵晏向柳青青问道。

柳青青以为赵晏说的我们是指他们两人，于是说道：“去青石镇吧。我听人说，那里靠近楚山，山上猎物很多。到时我好了，你可以去山上打猎，我也会织布。”

“恩？”赵晏知道柳青青误会了，也不好多说，只是应着她的话。

心中想道：“师傅说他要去西崖岭，不知允不允许我带这多人一起过去。”

赵晏前些日子在书坊看过一本《皇宋方舆纪要》，这是一本地理方面的书籍。还记得西崖岭位于宋国三十六州的秦州境内，书中也介绍了西崖岭的气候，主要农作物。

那里四季分明，降水充沛，物产也极为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