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颜这几天与梁砚成疏于联系,不确定他到底在不在,又极少在白天过来。下车后随手给他发了个信息:【在公司?】
路过内庭时,灌木丛窸窣作响,猛地扎出一个小狗头。眼睛乌黑油亮盯着她手里的甜品盒子。
是那天替梁砚成吃了晚餐的小狗。
小狗后半身藏在灌木丛里,光听树丛发出的连续不断声响,就知道小尾巴摇得有多欢。
这是讹上她了?
池颜莞尔,晃了晃手里的纸盒:“对不起啊,今天要去拍马屁,不能给你吃。”
小狗嗷呜一声,像是听懂了,上身下伏乖乖趴在地上。
池颜被黝黑的小眼睛盯的心软,最后还是忍痛割爱分了一半草莓千层酥。
***
这个点公司一楼大堂人员繁杂。
池颜进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一拨刚从休息区出来的白领。几个人捧着咖啡杯有一句没一句,边走边讨论今日八卦。
“哎哎哎,我听说啊,人事新来的这位跟顶楼……嗯,咳,差点就成了。”
话说得含糊,池颜竖起耳朵。
“不清楚。反正最后不是没成么。”
“谁说就到最后了?人显然还没断了心思,今天一来啊就找机会去顶楼报告了。我要是小砚……咳,那位的夫人啊,气死了都。”
“但我听说的版本是这样的,梁家和许家本来就青梅竹马。懂吧?”
许家?许潇潇?人事部新来的?
池颜整理了下脑内信息,迅速串联成一组。
她推了下墨镜,朝背对着她的八卦爱好者凑近一步。
“哦~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夫人是第三者上位?”
“我可没说。”
“不过都没见过那位夫人,我看许家那位挺漂亮的。顶楼这都没看上?”
“又不光看长相,你知道大池科技吧?对方可是大池千金。家室在那呢,长怎样门槛照样被踏破。”
像是在消化新信息,沉默片刻,有人总结:“这怎么听着像苦命鸳鸯被联姻打散的戏码?不是,咱们公司这么有钱,何必?”
“那是现在。以前啊,我也是听别人讲的。”
捧着咖啡杯的人神神秘秘道:“梁董那代开始咱们公司才把总部迁到陵城。先不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很多以前过来的人都知道,梁董闹出阵子事,那时候公司就乱了,这么多年都是梁老董硬撑着呢。前些年和大池越走越近,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联姻。”
池颜愣了一下,第一次听说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前些年”三个字很微妙。
家逢突变也是前些年,她的联姻对象梁家,到底是在出事前早就挑选好的,还是出事后敲定的,她无从得知。
如果婚事是爷爷早就定下的,大可安心,起码梁氏是认准大池,而非池文征。
要是后来由叔叔一心促成……
即便梁氏大权从梁老爷子转交到梁砚成手里,他那样的工作机器,公事大于一切,很难保证他不与叔叔在同一阵营。
思及此处,心里有些疙瘩。
个中利益让她不由重新思考从梁砚成打开突破口这件事来。
万一梁砚成更希望股权依旧维持在叔叔手里,之前在车里与他讨论拿回股权的事想必是不妥。
池颜恍然大悟,依稀记得那天他突然冷了脸。难道,就是为这事?
池颜还没消化完突如其来的信息,当下打消了上楼找他的打算。
不巧的是,她刚转身没几步,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池小姐?”
来人声音柔软温和,但称呼却不怎么合适。
在梁氏能认出她又喊一声池小姐不唤小砚总夫人的……
池颜驻足转身,视线被墨镜滤过而稍显昏暗,落在某处。
果然是刚才八卦中的苦命鸳鸯之一。
虽被宽幅墨镜遮去大半边脸,但女人露在外面的精致线条仍然惹人瞩目。刚还讨论她长相的八卦组听到一声“池小姐”便远远驻足隔空望了过来,瞬间噤声。
池颜心知肚明,却打算装到底:“许小姐怎么来这了?”
“我啊,我以后就过来上班了。”许潇潇表情无辜,“好在上学时候修的HRM还能派上点用处。砚成哥哥那么忙,要是能替他分忧就好了。”
听听这话说的。
池颜斜觑她一眼,小姑娘眼睛不大口气挺大。
还在这明里暗里玩内涵。怎么,去人事部上个班就是给老板分忧了?
她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当即先抛开对梁砚成的猜忌,面不改色回敬:“那真辛苦,回头我叫阿砚给许小姐加工资好了。”
言外直指家属和员工的天壤之别。
许潇潇不好打发,愣了一瞬很快恢复过来,这次恶心人似的换了新称呼:“池姐姐以前修的是什么?也能来梁氏帮忙啊。”
外界只知道她在国外修的艺术相关,不知道她被父亲按头学过金融。池颜懒得在许潇潇面前解释,把碎发别到耳后,浅笑:“阿砚说他一个人辛苦养家就够了。”
八卦组的耳朵竖得堪比雷达,纷纷露出羡慕神情。
许潇潇看她油盐不进,尬笑:“哦,这样。池姐姐怎么不上去?我从顶楼下来的时候,砚成哥哥快忙完了。现在应该有时间见你了~”
这人有完没完?
墨镜挡着才没完全显露眼底的不耐,池颜刚想开口说点什么,一阵齐整的脚步声渐近。
她循声望去,梁砚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身量颀长立于一行人等首位。
众人簇拥下的他实在是过于瞩目。此时头微偏正听旁人说话,下颌拉伸出锋利线条。这番浑然天成的矜贵气场仿佛天生就该做高高在上的决策者。
短暂几秒后,两人视线撞上。
多次配合完美的人前恩爱系统自动亮起警报。池颜看着他冷淡的表情忽然有了些许松动,与后做了个暂停手势,出声问她:“来了怎么不给我电话?”
池颜顺阶而下:“怕你在忙。刚刚她们说你在顶楼忙着,我想就是顺路过来看你一眼也没别的事。就想算了。”
她此时褪了墨镜,明眸皓齿,顾盼生辉。
那副明媚又暗藏委屈的样子太戳男人软肋。
没想到梁砚成的反应比想象中更让人惊喜。
他顿了一下,皱眉:“下午我没在顶楼。谁跟你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