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也怒砸一下青砖地:“就是,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踢他脑袋了?”
齐端了尘顿把自己对号入座:“我不是 ,我没有。”
朝云缓缓转过头,用一种“我又没说你你心虚个什么劲儿”的眼神盯着他看。
把了尘看得都快想要顺着脚下的地缝和蚂蚁一起回巢了。
“方施主应当是想要把这点当做我们茶馆的特色。”了尘隐约猜到了方天曜的想法,索性将那日在饭馆里的遭遇说了一遍。
眼下时局混乱,即便是处于偏远边境的朔州城,也没有说全然不受战乱影响,顶多就算是影响小罢了。
他们各自下山出谷,来到朔州城的一路上谁没遇到过成堆成堆的难民?生意不好做,百姓艰难求生。上一秒还坐在饭馆里谈笑风生的人,下一秒就可能身首异处。
仇家,恶霸,甚至是那些朝你哭泣哀求的难民,也有可能为了一点吃食一拥而上把你全身上下都抢光。这样的环境下,谁敢出家门?谁敢在街上走?
但是战乱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停下来,谁能受得了日复一日地在家憋着?大部分人其实都是受不了的。
那么,能有一个消遣娱乐且能保证生命安全的场所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而今朝茶馆,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
朝云和齐端面面相觑,反应再次慢了半拍:“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但是这承诺也不能张口就来啊,万一做不到砸了招牌怎么办?
朝云张了下口,正想说这句话,之前还因为方天曜接地气而脚下打滑的人们立刻一窝蜂地涌进了茶馆。
一边抢着进去还一边说:“我之前就看见他们来来去去的身上都带刀带剑的,肯定是习武的,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这年头身上带着这种精致武器的人才让人有安全感呢。”
“你们看那和尚气定神闲的,说不定是精通佛家武功的高僧呢,一掌下去就能把人拍飞那种。”
“算了吧,我看那拿刀的面瘫脸应该才是最厉害的,一脸凶相。”
“那姑娘说不定才是个隐藏的大佬,那一堆堆逃难的人马上都快进咱们朔州城了,前几天他们来的时候肯定都见识过外面的混乱了,结果一行人还能衣冠整齐地进城,那姑娘头发丝都没有一丝一毫被抢的意思,想必也是位英姿飒爽的女侠了。”
了尘朝云面瘫脸默默收起自己的耳朵,脸颊耳下红得厉害。
不要这么夸人家嘛,我们会不好意思的。
全程被忽略的齐咸鱼无语地看着他们:“是不是真的你们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飘得这么厉害真得好吗?”
三人齐声呵笑一声:“你这是嫉妒。”
齐端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省略号。
不过了尘很快就想起了一个问题:“朔州城现在还没有沦落到头顶无瓦片的情况,这里的百姓现在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吗?”
“不,已经到了。”齐端忽然出声。
了尘微愣:“?”
齐端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来回捏着扇柄,语气缓慢笃定,像极了浊世里的翩翩公子:“从天下大乱的那一刻起,五国所有人头上的瓦片就都碎了,区别不过是,我们这些人头顶的瓦片还苟延残喘地挂着,看上去像是没碎一样,而那些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头上的瓦片砸得更快更狠一些罢了。”
朝云和程六从了尘那儿拿了几片酱牛肉便溜溜儿地跑进了茶馆,方天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窜进去了。
他们对这天下局势并不感冒,也没有多长远的眼光,分析不清楚这些,索性进去招呼客人去了。
程六已经正式加入了茶馆,额,等等,用错词了。
准确地应该这样说:程六已经不正式地加入了茶馆。主要是正式这种词就不该在这里出现。
这话还是要从上街回来的那天说起,总共也没什么复杂回忆,就简单交代一下好了。
程六是自己要求加入茶馆的,至于原因……大概鬼知道吧。
朝云那时候对他还有点气,不想低头抬头见到他,就率先发难问他会说书吗就想加入。
可她不知道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想了一路了,问话刚落地他便反问:“你们不是还没有杂役吗?”
主角团脑袋上全体打出一个省略号,噎得有点厉害。
程六又说:“没有说书的可以慢慢找,但是没有杂役你们怎么开门?老板亲自下场收拾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
就这样,程六很轻松地成为了茶馆里的一名杂役。
方憨憨点的头。
他埋头啃起大骨头的时候一直点着脑袋,就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