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云一把把算盘扣在台面上,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面色阴沉:“还不都怪方天曜那个混蛋!除了开张那天招来点客人之后就什么作用都没有了,一天天不务正业,不是和大灰二灰满后院房顶地乱窜,就是跑到城东的假山上练功。”
“简直毫无用处。”
朝云怒下结论。
了尘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默不作声地后退两步。
阿弥陀佛,小僧信佛,不要误伤。
了尘最后一步刚触地,脚跟还没着地呢,朝云又冷不丁出声了:“哎对了,那个傻子又去哪儿了?一上午都没影了吧?”她来势汹汹的目光盯住了尘,“你看见他了吗?”
嗯?
了尘眼睛稍稍睁大了些,右脚保持着脚尖着地的姿势没敢动一下:“我……小僧并未见过。”
朝云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若是她现在绕到了尘身后,就会看到,这和尚后背处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洇湿了一小片:“你看起来有点心虚啊,和尚,你是不是知道他去哪儿了?”
了尘握着佛珠,犹豫着说:“我早上看见他跑出去了,他说要去西街一趟。”
西街是朔州城的专属集市,货物种类齐全,一般是买东西的最好去处。
朝云更加狐疑了,只不过这次是怀疑方天曜:“他去那儿做什么?买东西?他有钱吗?”
了尘额了一声,似是而非地说:“他好像说是要买点东西…”
那就是有钱了?
朝云拍桌:“怪不得我这两天查账的时候总少几两银子!原来是他干的!”
了尘不吱声了。
“不行!”朝云深呼吸好几下也平静不下来,提着裙摆风风火火地就往外走,“我今天要去堵他个措手不及,我要让他羞愧至死!”
“和尚你帮我看一会儿。”
了尘应了一声,等到朝云的脚步声离开茶馆之后,他才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
二灰在账台上学招财猫学得不亦乐乎,了尘擦了擦额角的汗,摸了摸袖口里藏着的银锭子,心想:果然在这种事情上,他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够强啊。
另一边,齐端在旁边泡着茶,程六将他刚刚泡好的一壶茶放到托盘上,边拿杯子边说:“你知道老鼠的窝一共通着多少个出口吗?”
齐端手上的动作不停:“大堂一个,厨房两个,地窖原本有两个,你的房间有一个,剩下大大小小的墙角死角,前前后后加一起起码十个左右,开张之前都堵上了,不过有的被打通了,有的没有。”
程六点点头:“那我晚上把我房间里那个通开。”
“……”
齐端倒茶的手抖了一下,抬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你有病啊?”
程六把最后一个杯子放好,端起托盘,冷漠脸:“区区一只老鼠而已,总不可能成了精咬死我。七公子多虑了。”
“……”
“我屮艸芔茻。”齐端差点气得把茶盏摔了,手刚抬起来,又想起这东西也不便宜,摔坏了还要他赔,就又把茶盏放回去了,可他还是很气,“那老鼠就是成精了啊!”
再说那是一只吗?那是一群!一群好吧?
别说咬死你了,趁你睡觉把你分尸了也是有可能的!
七公子就很气。
方天曜回来的时候是一个人,茶馆里的客人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坐下来,先是咕咚咕咚喝了好几碗茶水,满头大汗,衣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齐端和程六不约而同地凑过来,一人坐在他一边。
“怎么样?”
“成功了吗?”
方天曜放下碗,咽下一大口水,然后掏出两块碎银子拍在桌子上:“四钱银子,这下应该够了吧?”
齐端一把抢过来咬了咬,脸上笑得开心:“肯定够了。”
程六有点看不过去:“四钱银子还要验验真假?”
齐端嬉笑着把银子放回去:“我这不是穷掼了吗?好久没摸过这么多银子了。”
那银子放着的位置离方天曜极近,明眼人一搭眼就能看出方天曜的所属权的那种。
方天曜又倒了一碗水,抬起来正要一鼓作气喝一碗呢,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冷。
还没等他意识到什么呢,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朝云凉凉的声音。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