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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天曜醒来的时候,大脑先是一片空白,朦朦胧胧睁开眼,什么?你问他什么感觉?
嗯……方天曜认真感受了一下,发现全身上下……都挺正常的,没一处像晕倒之前那么疼的。
感觉么,很好,非常好。
好到他直接就从床上翻身下来了,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出门的时候,方天曜还在院子里找了找大灰二灰的身影,可惜没找到。刚到门口,还没等他踩到大堂的地砖上呢,就听见里面传来叹气声,几个人的声音混在一起,情绪倒是出奇地一致,都带着一种“哎天凉了我家茶馆破产了”的凄惨。
四人两猴挨排坐在长椅上,背对着他,双手托腮四十五度角望着窗外,还……有点乖巧?
方天曜提气,正准备轻手轻脚给他们一个惊吓,绷着的脚尖还没点地呢,齐端忽然出声:“要不咱们把老板卖给那些富商当护卫吧,肯定能值不少银子,那个姓黄的富商肯定不会亏待他,我们也不会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朝云附和:“可以考虑一下。”
了尘:“阿弥陀佛,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三人扭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程六,程六感受到几人不容忽视的目光,重重地点了下头,也同意了。
方天曜抬起的脚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朝云:“价钱是个大问题。”
齐端:“可以论斤卖,一斤怎么着也值个……三五两银子?”
方天曜:“……”
他是猪吗?还要称斤卖?
尽管这番对话实在是可以称得上恶意满满了,但是碍于对面人多且团结,方天曜颇为心虚地收回了那只试探却中道崩殂的脚,直了直背,清咳了两声:“咳咳。”
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我睡了多久了?”
他一屁股坐在主位上,面上淡定高深地一批。
水仙不开花。
齐端摇动折扇:“你那是被人打昏过去的,说睡觉终究是高攀了。”
“……是,是。”方天曜往椅背上靠了靠,感觉有了点安全感,“那个谁最后怎么样了?”
“咱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朝云恨铁不成钢,拿着茶盏底沿狠狠敲了两下桌面,敲完又想起来自己手里的是瓷器不抗磕,急忙又去安抚,看见上面磕出了细小的裂痕,又抬头白某人一眼,“都怪你。”
自醒来后只说了两句话的方天曜:“……”
“我错了,那人和我没什么关系。”方天曜又往后靠了靠椅子,那问一个和他们有关系的吧,“今天茶馆怎么……没开门?”
哪壶不开提哪壶。
了尘喃喃念了句阿弥陀佛:“不是今天,自从你昏迷之后,茶馆就没再来过客人,算上今天,已经有半个月没进过账了。”
方天曜:“……”
如果说这些对于方天曜来说其实还能够接受地话,那接下来程六的几句话就彻底让他没法冷静了。
“没有进账就没有盈利,没有盈利就是没有钱,没有钱代表我们要开源节流,节省花销就意味着你以后可能吃不上肉了,老板。”
quadra kill。
“……”方天曜直立刻站起身,“我还是回去接着昏迷吧。”
真的,昏迷不醒比现在要幸福多了。
“呵。”
方天曜的反应得到的回应是几声冷笑:“你想得美,你前脚躺上床,我们后脚就把你抬到黄家卖了换钱。”
委委屈屈方天曜:“嘤。”
临国与黎国交接的边界已经模糊,四国的铁蹄纷纷踏上黎国的土地,战火纷飞,正经走国门是不可能了。
好在作为吞并方,临国已经做好了准备,临时开放了几座城池作为往来的大门。
永州城,正是其中一座。
当初方天曜和了尘结识的饭馆里,坡脚老板忙活得大汗淋漓。
这永州城城门一开,来往行商多了不少,又不受战争波及,一时之间,这座城竟然还在这生灵涂炭的纷乱之中安稳而祥和地生存得更好了。
一个靠窗的桌子边,衣袍宽大、发髻散乱的说书人正在干他的老本行。
醒木这么一拍,调子那么一起。
嘿,人就来了。
“诸位,诸位,小的是个说书的,想在这儿给诸位姑娘少侠大爷们讲个故事,赚点盘缠当路费,谢谢诸位捧场,小的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