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恶的人也有软肋。
恶人对不在乎的人作恶时可以丢弃人性,但当自己在乎的人受到威胁,他们浅薄的人性又奇异地苏醒了七情六欲又回来了又有心了。
厂长就是白衣怨灵的软肋她碾碎亲姐妹的魂魄时毫不留情,虐打两个女玩家时眼睛眨也不眨,听到厂长痛哭的求救声却心如刀割脸上露出心疼和慌张这种非常人性的表情来。
“厂长,看来你女儿并不打算救你,要不我手起刀落……”
云叙白话还没说完厂长就惊恐地挣扎起来,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求救:“小雨你还在吗?小雨……爸爸以前最疼你了,你要的东西爸爸想尽办法捧到你面前就算再难,也从来没对你说过一个不字,你还记得吗……爸爸不想死……救救爸爸……”
厂长恨不得把自己为女儿做的每一件事说一遍以此来打动她。
厂长没有眼睛不能痛哭流涕脸上的冷汗裹着鲜血流下,倒像挂了两行血泪看起来要多惨有多惨。
明明是因为深爱女儿才做了木偶陪伴自己执念深到能召回怨灵可是在他真正面临死亡威胁时又希望女儿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救自己的命这位父亲的感情真是矛盾。
他扭得太厉害大大的肚子被绳索勒出一个滚圆的弧度,手臂上的伤口崩开,又开始流血。
作为一个人道的绑匪,云叙白好心提醒他:“你再扭得大力一点,伤口血崩,就可以自己把自己送走了。”
厂长闻言,吓得僵住了,一动不敢动,怯怯地说:“我……我不动了……”
云叙白看向白衣怨灵,语气催促:“救还是不救,搞快点,别耽误你爸看医生。”
娇淮笑了,心说这是女鬼她爸还是你爸,你绑架人家害怕耽误人家看医生。
“小雨……”厂长嘴唇颤动,一遍一遍地呼唤女儿的小名。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勾起了尘封的回忆,白衣怨灵想起,在她小的时候,爸爸还没有现在这般老,肩膀也没有现在这般塌,他喜欢把自己托在肩上,和左邻右舍炫耀自己有个超级可爱的女儿……
后来,爸爸在外面有了新的孩子,她恨过,发誓再也不会爱他,但是,当爸爸在她死后,照着她的样子一刀一刀地雕刻木偶,一声一声地唤她回来时,她原谅他了。这一份感情与生俱来,纠缠着血肉,深入骨髓,打断骨连着筋,她仍旧恨爸爸对家庭的背叛,却也无法完全割舍情感,置他不顾。
或许人类的感情就是这么的矛盾,不讲道理,唤她回来的人若是死了,她留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记忆化作两道血泪缓缓流下,所有的苦楚滑入喉头,白衣怨灵攥紧双手,用唇语对云叙白说:“你、要、说、到、做、到!”
云叙白深深地看她一眼:“当然会。”
白衣怨灵抽出扎入蝴蝶脖子里的手,松开海苔的头发,然后,异常珍惜地取下眼眶里的眼珠子,放置一旁。
“啪嗒……”精细刻画的木偶倒在地上,白衣怨灵的魂体却仍旧立在半空中,她眷恋地看向厂长,无声告别。
淡淡的红光从体内泛出,吞噬魂体,最后消失在半空中,不留一丝痕迹。
厂长似有所感,小心翼翼地问:“小雨走了吗?”
没有人回答他。
蝴蝶的伤很严重,海苔着急忙慌地给给她止血,云叙白热心地给她们推荐了“救你狗命”这个居家必备的道具。
蝴蝶虚弱地笑笑,哑声说:“谢了。”
“没想到你们两个看起来年纪小,还挺厉害的,不仅行动力超强地毁掉了那批诡异木偶,还用巧计解决了bss,果然人不可貌相么。”海苔看着云叙白,眼里有赞赏也有钦羡:“没什么悬念,这个副本参与度最高的一定是你了。”
云叙白不置可否,站在门边的白发青年眼神却变幽深了:“才第一话就下结论,为时尚早吧。”
“我看不早。”娇淮呛了一句。
这边气氛紧张,厂长却因为失血过多快晕了,弱弱地问:“那个……可以给我松一下绳子吗?”
还是没有人理他。
娇淮看白发青年不爽,还想呛两句,海苔怕他们吵起来,夹在中间当和事佬:“没想到这个副本的故事还挺狗血的,你们说木偶bss那么恨白衣怨灵,会不会是被她设计谋杀的呢……”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通关的细节,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一张旧报纸悄无声息地飘落地面,缓缓展开,露出“工厂后山挖出四具女尸……”几个字样,在密密麻麻的字下面,刊登着四张打了局部马赛克的受害者照片。
一阵风吹来,报纸边角随风舒展张合,其中一张照片里的女生弯起唇角,一只沾满泥污的手从报纸中伸出,抓住云叙白的脚腕,用力一拖。
天旋地转,云叙白整个人“栽”进报纸里,娇淮低呼一声,用力握住他的手,也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扯了进去。
画面恢复正常时,云叙白和娇淮正站在一栋楼前,云叙白拖着一个行李箱,娇淮背着一个超人小书包。
阴天,那栋楼有些年头了,茂密的榕树枝桠紧挨着墙生长,气根扎进斑驳的瓷砖缝隙里阳台里,树荫在楼面上晃来晃去,看起来很阴郁。
大楼入口没有门,一个长相和善的矮胖子从里面走出来,停在屋檐下的阴影里,冲云叙白招手:“表弟,我都打好招呼了,过来吧!”
云叙白和娇淮对视一眼,低声道:“看来已经到第二话了,走吧。”
矮胖子的身份是他们的表哥,实际上是帮助引入剧情的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