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皇兄你必须得帮帮我,再被二姨娘练几天我怕是连路也不会走了。”殿内苏木与永昭帝夫妻打叶子牌,苏木抓着牌,蔫头耷脑看着可怜极了。
“你不是有法子?朕听说你这半月溜出府没被大姨娘抓到过一次,如何做到的?”
“……我翻墙到沈行在那边避难了。”
永昭帝闻言笑得直往贵妃肩上倒,贵妃推开他的脑袋嗔他,“不许偷看。”
被贵妃推开永昭帝也不恼,趁机将脸在她掌心蹭了蹭才坐正身子取笑苏木,“你过去不是与靖远侯不对付?”
“沈行在能有二姨娘可怕?”苏木说话间甩牌的动作都大些,“二姨娘一哭,你能拿她有办法吗?”
贵妃与永昭帝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深深的赞同。熹王府长大的孩子,还无人能从二姨娘的眼泪里幸免。
“那确实是二姨娘可怕一些。”永昭帝不得不承认。
先帝子嗣稀薄,皇子接二连三意外死亡,最后只留下他一个皇子。彼时先皇昏聩,连自己做什么都意识不清,熹王放心不下,主动将永昭帝养在熹王府。那段时日毒杀刺杀在熹王府并不少见。
熹王也没法整日整夜地看着他,多数时候是三个姨娘轮流照看他与苏木。
七岁那年二姨娘陪他用午饭,他偶然吃鱼被卡了嗓子,放下筷子掐住自己喉咙想将鱼刺咳出来,二姨娘以为饭菜里有毒,一边哭哭啼啼一边将桌上的饭菜全扫在地上,将他揽在怀里带着哭腔喊救命。声音之大,三姨娘眉画了一半都匆匆跑了出来。
后来请了太医将鱼刺取了出来。他拔鱼刺用了多久,二姨娘就哭了多久,厉害的是,整整半个时辰,声音一直稳定高亢,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自那以后永昭帝也不敢再吃鱼,倒不是怕被鱼卡了嗓子,只是被二姨娘哭怕了。
“大姨娘要扣我的月钱,又让人在门口耍大刀,我还能反了不成。”苏木鼓着腮帮子,一把拽着永昭帝的龙袍,“不管,你是脱离苦海了,我还在王府熬着呢,你得替我想法子。”
“龙袍别给朕扯坏了。”永昭帝抬了抬胳膊发现龙袍扯不回来,嘟囔不已。
“总之皇兄得想法子救我,”苏木两指勾着他的衣袖,“你忘了当年我们一起分食一个烤地瓜的情谊了吗?”
“买地瓜哪回不是朕掏的钱?”永昭帝拍开她的手,“朕怎么救你?”
“你给我件事做,我有事可做姨娘就不好意思将我关在王府了。”苏木一早便计划过。
“你能做什么事?”永昭帝颇为嫌弃,但仔细想想,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这样吧,朕有一桩案子要交给靖远侯办,你去帮他打打下手。”
苏木想也不想一口拒绝,“为什么是沈行在,我和他八字不合,在一起就犯冲。”
“那你想与谁一道办事?在李御史手底下打杂?”永昭帝道,“舒秦也不在,你在朝中还有相熟还不嫌弃原意带你的人吗?”
苏木动摇。
“不愿意你便回去学琴棋书画。”
“……我去。”
***
苏木又进了靖远侯府。这回倒是没再翻墙,光明正大走的大门。
沈行在一脸不信任,“郡主要同本侯一起查案子?”
苏木百无聊赖的点头,脑袋枕在手臂上,水蓝色的袖摆贴着她下弯的唇角,脸上写满了不乐意。
“郡主知道本侯查的是什么案子吗?”
“你告诉我我便知道了。”说完就听见沈行在做作的叹气,叹气声里委婉的表示了他怎么这么命苦摊上她这么个拖后腿的人。
她难道就不命苦?
“这回查的是户部侍郎的案子。”沈行在揶揄完她后也不再逗她,同她说起正事
苏木仰起头,她眼里的沈行在是横着的,“户部侍郎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一开口袖摆便落进她嘴里,被她伸出一点舌尖将布料推出去。
“郡主当他一人便能无声无息截下二十万两白银?自然是还有同伙。”沈行在屈指扣着扇骨,“何况一个户部侍郎何必豢养刺客?”
“也是……我们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派了刺客追上来……寻常人也不是谁都能养这样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还有,”她右手贴着石桌朝沈行在的方向伸,食指哒哒在桌上点了两下,“你看见他们用的袖珍弩了吗?那是西夏的玩意儿,体型虽小,但威力比寻常的弓箭却要大,一支□□造价都高于一张弓。”
“郡主怎么知道?”
“……”苏木讪讪收回手,双手交叠,手臂遮着脸,只露出一双左右飘忽的眼睛,“我拿它打过鸟。”
沈行在哼笑一声,“原来郡主才是最奢侈的人。”
郭宫快步走进来,看见苏木在,一点也不惊奇,还顺便同她行了一礼,才附着沈行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苏木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等他们说完,沈行在倒是同她笑了笑,“本侯得了一点线索,郡主可要一同去看看?”
下了马车,苏木昂起头看着匾上凌厉阴森的刑狱二字。铜钉门大开着,狴犴衔着铁环,漫长的夹道延伸到尽头,消失在黑暗之中,隐约的火光驱不散恐慌,只能徒添惊惧。
苏木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早知道是来刑狱她便多穿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