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药和温补膳食双管齐下,一日一日的细细调养着,王婉君的身子渐好,也彻底适应了自己的这个唐朝身份,言行举止间,张弛有度,颇有贵族女子的风范。
终于到了初八,同安公主府上宴会的日子。
天还未亮,王婉君就被青禾唤了起来,先是浸在汤池中沐浴了大半个时辰,然后擦干身子,从脖颈到小腿,全身上下被细细的扑了一层香粉。
坐到妆台前时,王婉君还有些困倦,干脆闭上眼补觉,把自己放心的交给青禾和挽芳两人摆弄。
此刻,她感觉自己与现代的那些女明星、女爱豆没什么差别,老老实实的坐在梳妆台前,让两个唐代职业co□□etician肆意的在自己脸上扑粉上妆。
她感到自己脸上被敷了一层轻薄的类似现代粉底的东西,睁开眼一看,青禾正拿着一个圆形点彩白釉粉盒,蘸取其中的香粉,往她脸上轻轻的拍匀。
她好奇的问:“这是什么粉啊?”
青禾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王婉君脸上的粉是否均匀,手中动作并未停下:“这是八□□,取白丁香、白僵蚕、白牵牛、白蒺藜、白及、白芷、白附子和白茯苓八种研磨成粉,再掺入皂角和绿豆,兑了香露制成的。擦上去不仅能显白,还能让娘子的肌肤更加润泽细滑。”
果然,爱美不分时代。
这盒香粉较之现代的那些批量生产的工业化妆品,质地更为细腻,香气更自然,是正经的唐朝“手工制造”的化妆品。
要是放到现在,一盒香粉卖的肯定比什么神仙水还贵。
脸上扑好了八□□,青禾又取来了一小张红丝绵,在上面滴了几滴水,用一只银簪将红色挑起,抹在手掌心,再用指腹均匀的润在她的脸颊上。
青禾的手法娴熟,很快王婉君的两颊便如同朝霞一般,红而不俗。
这就是传说中的胭脂吧。
看见她好奇的跟猫儿似的盯着那张红丝绵,挽芳便向她作了介绍:“这是浸在凤仙花汁里制成的胭脂,前几日夫人送来的。”
她们二人的动作甚为熟练,画完黛眉,又给她涂了唇脂,最后在额间贴上了一片花钿。
解开束缚着黑亮长发的绸带,挽芳便开始给她梳发髻。
她的头发又柔又顺,玉梳由上至下,如同穿过丝绸一般丝滑。
一板一眼的,将她的头发梳成利落的高髻。
妆发解决了,天才刚刚亮,二人又给她开始更换衣裙。
上身着鹅黄窄袖短衫,下面是一条绿色高腰曳地裙,裙摆还绣着几朵清荷,腰间束着赤色腰带,肩上披着一条红帛,虽是绿裙配红披,穿在王婉君的身上,却丝毫不显俗。
站在镜前的她,审视着自己的衣裙,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诗。
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
青禾连连感叹:“娘子病中好些时日不梳妆了,如今正经打扮起来,真是如同画中美人一般好看。”
挽芳将铜镜捧到她面前,揶揄道:“娘子快看呀,画里的美人活了!”
王婉君嘴角带笑,拍了拍她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要说这王婉君确确实实遗传了柳氏的优质基因,生的一副好皮相,虽然今年才十二岁,眉目如画,明眸皓齿,是标准的美人坯子。
看着镜中的自己,王婉君只觉得从前看过的言情小说中,作者笔下那些年少倾城的女主,从此便有了具体的样貌。
王婉君的姣好容貌,却让她心中涌现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胸口有些堵的慌。
明明是如此赏心悦目的装扮,为何她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王婉君罩上幂篱,便随柳氏一同上了马车,直向同安公主的府上去了。
马车甚为颠簸,王婉君被青禾扶下车的时候,感觉屁股被硌的生疼。
宴会场地设在公主府内的单独收拾出来的一处园子,一应摆设齐备,十数个侍女正来回忙碌着,备好每个案上的果碟点心。
王婉君随着柳氏刚进园子,便见一衣着华丽、一副贵态的老妇人迎上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伶俐标致的侍女。
这位便是她的叔祖母,同安公主了。
为着今日的宴会,这位同安公主显然是精心装扮过,满头华发被高高梳起,绾成堕马髻,用玉梳束好。
额前的华盛光华灿烂,发髻上并非是珠翠的胡乱堆砌,而是略饰钗环,高贵中不乏雅致,尤其是那支醒目的金步摇,走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细碎声响,甚是悦耳。
王婉君偷瞧了一眼,只见同安公主肌肤光泽细滑,看得出素日保养得宜,丝毫不像个已年过花甲的老妪。
一见是柳氏带着女儿进了园子,便在侍女的簇拥下,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
王婉君跟在柳氏后,盈盈福身,二人一同向同安公主见礼。
同安公主连忙示意身边侍女将二人搀起,对着王婉君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家的婉君如今出落的越发标致了。”
柳氏递了个眼神,王婉君便上前一步,乖顺的再次福身行礼:“叔祖母。”
“如今年岁几何?”同安公主和善的牵住王婉君的手,向柳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