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房内愈发安静。
折腾了一天,李治这会才能坐下来,仔细的打量身边的女子。
只见王婉君盛装美饰,垂着头端坐在侧,柔夷般的一双玉手交叠着搭在膝盖上,眉黛青山,双瞳剪水,唇艳如初夏海棠,肤白过仲冬之雪。
王婉君的那种美,并非是小家碧玉的水托莲花,而更像仪态万千的盛放牡丹。
望着如是美人,李治的嘴角不由得噙着一抹笑意,缓缓道:“我从前读过一句诗,‘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如今却是真切的见着了。”
王婉君当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揶揄,顿时觉得脸颊热热的。
又是一阵沉默。
咕噜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一连串的悲鸣响起,纵然是王婉君极力收腹控制自己,那声响还是传入了李治的耳中。他的笑意更浓,道:“原以为娘子是羞赧而不说话,没想到竟是饿了。”
李治牵起她的手,来到板足案边,将筷子递给她道:“还好我预先让人在这里备了一桌饭食,娘子不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王婉君抬头看向他,眸中满是期待的神色,嘴上却略作矜持道:“可是,这不合礼数。”
李治自顾自的用筷子夹了一片肥瘦相间的肉,塞到了她嘴中:“味道如何?”
羊肉肥美鲜嫩,唇齿咀嚼之间,肉里冒出许多香喷喷的油来,王婉君终是没有忍住诱惑,咀嚼了几下后,便狠狠地将这片肉咽了下去。
啊,太爽了。
想想自己已有大半月未曾碰过荤腥了,如今这肥腻的羊肉倒是真的解了她的馋。
舒坦。
李治见她吃的欢喜,便又夹了一片羊肉放在了王婉君嘴边:“既然娘子饿的提不起筷子,那便由我来喂吧。”
虽然嘴上说着什么不合礼数的话,王婉君倒是没少吃,毕竟一天没进食了,很快那盘炙羊肉便被扫空。
她又吃了一块面饼卷蒜泥猪肉,觉得嘴里有些干,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见自家娘子胃口如此之好,李治也不由得动了动筷子,在蒜泥里卷了几片猪肉来吃。
不成想这酒并非她当日与李治在如意楼吃的那么温柔甘甜,倒是十分的辣口,她连连吐着舌头,叫一旁的李治看的忍俊不禁。
“这是剑南烧春,比那日的郢州富水要更烈些,你莫要吃多了。”
她又吃了几颗虾,腹内有了食物,王婉君这才觉得通体舒畅了不少。
李治挑了挑眉:“吃饱了?”
“是,多谢晋王殿下。”
李治似乎对这个称呼不满意,便道:“你我已是夫妻,还要称呼我为殿下吗?”
不称呼晋王殿下,她要怎么叫李治啊?
雉奴?
不行不行,这小名叫起来跟妈妈喊儿子一样的。
老公?
也不对,这个时代不兴叫配偶为老公的。
哈尼?
......
唐朝管老公叫什么来着?
王婉君眨了眨眼睛,试探性的小声唤道:“夫君?”
李治眸色一紧,平添出几丝笑意:“没人的时候,唤我九郎吧。”
哦。
王婉君倒是忘记了,唐朝一般管男性称呼为郎,李治在同辈兄弟中排行第九,称九郎应该是不错的。
两人又沉默了片刻。
新婚之夜,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接下来就是......
不知道为什么,王婉君总觉得现在的李治,身上有种危险的感觉。
李治自顾自的又吃了一杯酒,灼热的烧酒入喉,不禁让他剑眉紧蹙。
王婉君端坐在软垫上,紧张的把玩着腰上的罗缨穗子,小心翼翼的用余光观察李治的动作。
只见李治缓缓站起身,撩起衣摆,转而跪坐在她身侧,俯身向她凑近。
王婉君下意识的向后仰,试图保持着与李治之间的谈话距离,直到重心不稳而被迫用双手支撑在了背后。
那姿势,仿佛是在练舞蹈基本功。
还别说,她的腰不仅纤细,还很柔韧,腰线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李治嘴边勾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伸出葱玉般的修长手指,圆润的指腹从她脸颊的红晕处轻轻擦过,落在了嘴角,然后将王婉君嘴边的一点羊肉油渍抹去。
王婉君杏眼圆睁,有些不知所措,轻声道:“殿下......”
李治挑了挑眉,笑着强调道:“唤我九郎。”
“九郎......”
软糯的称呼从朱唇中缓缓涌出,竟蕴含着一丝撒娇的甜腻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