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层遮遮掩掩,天空蓝得不够纯粹。
一班公交车摇摇晃晃到达一中车站。
青葵下了车,看了眼时间。尚早。
她走到学校门口的早点铺前,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十,“一个茶叶蛋,一杯豆浆。”
阿姨利落地包好茶叶蛋,接钱时犹豫了下,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啊同学,我现在实在找不开,要不麻烦你去那边小卖部换一下。”
小卖部也不远,过个马路的距离。
青葵点了下头,接过钱,小跑着过去。
她拿了一条口香糖,店主正在找零钱,无聊地打量这家店的橘猫,肥肥胖胖的,一看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主。
她喜欢动物,尤其是猫咪,依稀记得小时候养过一只异色瞳的波斯猫,很乖很黏她,只是后来死掉了,她还为此哭了整整一天。
说起异色瞳,她忽然想起了后桌顾烬。
他的眼睛,一只深棕,一只澈蓝。一半阴天,一半晴天。
“同学,找的零钱。”店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收回视线,接过钱转身过了马路。
她一面剥着蛋壳,一面进了学校。
咬了口蛋白,细细地咀嚼,吃到蛋黄时,她硬哽着吃掉了。
不爱吃蛋黄这个毛病,她从小就有,以前妈妈总是念叨蛋黄更有营养,叱她一身娇气病。
现在没人念叨了,她却会自己乖乖吃掉。
其实哪有这么娇气,都是给惯出来的。
到了高中部教学楼,青葵一口气爬上五楼,气还没喘匀净,从后门进了教室。
教室内还没多少人,三三两两地吃着早餐,萦绕着一股小笼包的味道。
青葵诧异地看见趴在第四排课桌上的男生,整张脸都埋进臂弯里,头发软软的落在手臂上。
顾烬这么早来教室补觉?
也是想的出来。
她坐过去拉开靠椅,还没坐上座位,就瞧见课桌上放着豆浆和剥好的茶叶蛋。
奇了怪了,怎么老有人放错东西……
她四下问了句,大家各干各的,没回答。
想了下,又给放到了蒋敛的课桌上。
管他的呢。
顾烬一觉醒来,就看见蒋敛抱着豆浆啜饮。
他一面喝一面炫耀,“今天是小迷妹给我的爱心早餐,还贴心地帮我剥了茶叶蛋,你该不会又说是你的吧?”
顾烬愣了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妈!”
他妈的,吃上瘾了是吧?
他亲手剥的茶叶蛋,最后竟然进了蒋敛这个棒槌的肚子里去了。
他受不了这委屈!
蒋敛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杀意袭来。
还未反应过来,顾烬扯过他的衣领就要捶下去。
突然,一道软绵绵的女声响起,“你们……在干嘛?”
拳头离蒋敛脸的0.1厘米处停了下来。
青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过头,眨着眼睛地盯着他们。
顾烬突然想起小刘的话,猛地一惊。
这一拳下去,他温柔腼腆黏人善良纯粹不做作的小奶狗人设岂不ooc了。
不行,不能为了一个宵小鼠辈坏了他的人设。
可拳头已经举起来了,这放也不是打也不是,最后顾烬急中生智,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头发乱了。”
蒋敛一脸惊恐地盯着他。
青葵措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默默转过头。
打、打扰了。
上课铃准时打响,第一节课是数学课。
据倪音说,数学老师叫袁帅,不仅有口臭狐臭脚臭,还兼有甲亢和帕金森。
青葵刚摸出课本,就听见第一排的同学高呼,“元帅来了,全员一级戒备!”
……真有这么恐怖吗?
吱呀——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男性,尖嘴猴腮,面相刻薄,戴着眼镜,上身西装下身运动裤,浑身上下透露着“让一让,你老父亲来了”的气场。
他一进来,大家不约而同开启了静音模式。
袁帅放下教材,冷冷地环视一圈,“蒋敛呢?”
“这儿呢老师,您有何吩咐。”蒋敛露出标准的狗腿笑,就差在脸上写“我很乖,别搞我”几个大字。
袁帅眯成缝的小眼睛一眯,眼刀飞了过来,“就是你昨天上课说三七二十四?”
蒋敛装懵:“谁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少跟我来这套,上学期期末考试零分的事我还没找你呢,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教的,丢不起那个人。”
蒋敛点头哈腰,“是是是,我自学的,跟您没半点关系。”
袁帅气得拍讲台,唾沫星子满天飞,“你好意思说!选择题一道题也没蒙对,我要你何用。”
“我的错,我悔过。”
“沈老师说你们班来了新生?站起来我认识下。”
青葵咽了咽唾沫,站起来喊了声老师好。
袁帅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又面无表情地移开,淡道:“坐下吧,好好学习。”
她猛地松了口气。
袁帅又不痛不痒地讽了几句,终于开始讲新课。
蒋敛消停了片刻,连打几个哈欠后,又开始作妖,悄悄凑近顾烬,“哥,困不?”
同桌还在气头上,装作没听见。
他又问,“来盘紧张又刺激的吃鸡不?”
“听课。”
“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期末考不就比我多蒙对几道选择题。麻溜点我邀你。”
说完,掏出手机解了锁,刚点开游戏图标,忽然听见一声熟悉的呵斥,“蒋敛,原地抱头不准动!”
蒋敛手一抖,手机哐当砸地上,下意识用球鞋踩住。
完了。他刚入的水果机难道这么快就要夭折了。
他面如死灰,看着袁帅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