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虞桑，经历着她所经历过的一切。为拯救王屠户的性命，不惜以性命为赌，与魔族进行交易，在萌发出杀人意识的那一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灵魂碎裂，只留下元神供魔族侵蚀。

她预感到这是已死的虞桑在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向她传递着某些重要的信息。梦境的结尾，虞桑说，她原本只想复活自己的恩人，可不知怎么的，这念头却变成了复仇。她还说，与自己进行交易的那位魔族非同小可，实力不容小觑，虞桑还没有走到跟前便能察觉到身上沉重的压迫感，她不受控制地被对方摆出的甜美诱饵所蛊惑，而真正陷入圈套的时候，自己已经全然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况之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一刻，虞桑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酿成的恶果。她不应该剑走偏锋，魔界的术法虽威力强大，但并非是她一届刚刚修炼成妖的桑树能够驾驭得了的。

那位狡猾阴险的魔族，单名一个“魇”字。

梦里的虞桑似乎不记得她被魔族胁迫，杀掉程年年的细节了。或许她记得，但相关的记忆却很是模糊。尽管如此，她还是诚恳地向程年年道歉，遂又转身消失，去往来生转世投胎。

至于人界的长安街，因为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传染病，即有可能已经没有活口了。

她只想早日回到美食楼，调查事件的真相。

…………

程年年在一阵接着一阵的马车颠簸声中醒来。

她躺在车厢内柔软的垫子上，枕着微微泛凉的物什，太阳穴和头皮都被人用恰好的力度按压着，舒适至极。

“醒了？”

程年年这才意识到自己枕在顾邈的大腿上，一个鲤鱼打挺便坐直了身体。

顾邈毫不在意，不动声色地在她背后垫了一个软枕。

“感觉好些吗？”

程年年接过他递过来的清水，小口喝着，水质澄澈，泛着微微的甘甜，饮下后五脏六腑皆是舒畅。

心跳却尚未平息过来。

“挺、挺好的。”

她轻咳一声掩饰不自在的情绪，环视一番周围，四周是上好的绸缎铺就的方形空间，询问顾邈：“哪来的马车？”

“路上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