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回屋之后，谢染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感。

啊，这熟悉的，每次和宋情斗嘴吵架都一定会经历的，无力感。

无力感消散后是后悔。她应该更冷静点，既然沈令芳现在在兴源上班，讨好宋情打探一下她的私生活也是有希望的。

这之后的好几天，谢染对案件真相的认识并无进展。律所的通知下来了，本案公诉人更换为对门办公室的许峰，也就是秦浩然辅助的那一位独行侠。

谢染再也没有光明正大查案子的理由，秦浩然倒是兴奋得很。

有一次两人在饮水间，秦浩然小声与她说：“谢律，谢谢你之前带我去提审，还和我一起分析案子，你放心，我不让你的这些努力白费，我会帮助许律找到真相！”

谢染当时实在不忍心打击他，因为事实很快就会代替她来打击他了。

胡燃案下一次开庭时间定在下周五，而截至本周五下班的时候，许峰并没有更多进展。秦浩然脸上的期望每天都在肉眼可见地消失，到最后他绝望地告诉谢染，他将谢染做过的分析都告诉了许峰，而许峰如深潭般的眼睛平静得一丝波澜都没有，每一次都只是告诉他：要证据。

是啊，只根据现存的证据，即便可以怀疑凶手另有其人，却仍无法证明这个人是谁。

而新证据，已经没有途径发掘了。

周末，高攀给谢染搬了一大箱草莓过来。他进了屋，就乐呵呵地不走了，谢染一猜就知道他要显摆他的小乔。

“我才知道，她在我们局可出名了。美女法医啊，江湖人称小乔，光她们刑侦大队就好几个哥们儿暗恋她。”高攀神采飞扬仿佛捡了宝贝。

谢染叹气道：“那些人近水楼台，你有什么可骄傲的？你们什么程度了？”

“吃过饭了啊！”

“……”

“还打过游戏！她原来被我一哥们儿带过来跟我们一起打过。”

居然有女生能跟高攀一起打游戏，这倒是出人意料。

谢染问：“这倒是缘分，她居然也打得那么好？”

“没有，一局没打完我就把她踢出去了，亲手踢的！”

“……”谢染说，“我实在看不出你用自豪的口气说出这句话的理由。”

高攀解释道：“因为她说这件事让她对我印象很深。”

谢染：“要是换成我，我也印象很深。”

高攀说：“她最好的一点就是让人感觉踏实。”

谢染回忆了一下乔伊晨那副狐狸眼滴溜溜转的娇贵大小姐样子，怎么也提炼不出“踏实”二字。

高攀：“她跟你，还有之前我瞎了眼看上的那个法学生完全不一样。我俩吃饭的时候，她完全不会盯着美女看，只会到处盯帅哥。我能确认，她绝对是直的。”

原来“踏实”的标准已经如此之低。谢染听了为他感到一丝可怜。

她基本可以确定高攀这回又是凉了，但他的情窦难得开一次，她不忍心为他戳穿现实，于是又问：“约下回见面了么？”

“一开始她想跟我一起打游戏。”高攀一拍大腿，“这怎么行呢？我告诉她，这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都应该是让彼此变成更好的人，而不是让我从王者掉成青铜、让她从青铜掉成氪金的青铜。”

谢染：“……”

“她又说我可以换个小号带她。我也拒绝了，因为我打游戏很专注，队友太菜我根本忍不住骂。”

谢染快听不下去了。

高攀：“我就问她，她喜欢什么，我可以陪她做。她说她喜欢解剖，之前好多人了解她之后都说她变态。这怎么是变态呢？我说，说她变态的那些人都不配自称男人！”

谢染觉得他总算说了句人话，“所以你要陪她解剖？”

“她说从轻度的开始，吃烧烤。”

谢染咂摸了一下“轻度”这个词，脊背滋生出一丝凉意，作为朋友她突然想让高攀远离。但想来如果乔伊晨真的是个变态，宋情不会任由她害高攀，这方面她还是相信宋情的。

显摆完毕的高攀心满意足，凑到谢染身边来，随手拿起她的记事本一翻。只见谢染记录了一个女同事的加班时间，还记下了此人的爱豆是谁、爱豆的综艺节目播出时间。

高攀喜不自胜，不禁大喊：“你终于不喜欢宋情啦！”

谢染被他吓了一跳，总觉得如果宋情今天没出门，他这一嗓子足以飞跃阳台，从楼下小院子钻到宋情耳朵里。

她连忙夺过本子说：“这是我们档案室同事，情报，有用的。”

“有什么用？”高攀没等谢染回答，又被她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沈令芳？谁？”

“胡燃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