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话,狸猫儿听起来怪不解,爹爹常挂在嘴上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怎么着,矮子太子身份都如此尊贵了,还有人胆敢害他不成?想着,便转转眼珠朝上首偷偷望去,不料,正遇到一直安静站着的那位男子的眼神看过来,那目光恶狼一般阴狠,看得狸猫儿心里一颤,忙垂下眼来。
那是一位中年男人,年岁看上去与圣上云徽相仿,于气度上却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要说圣上温润如玉,这男人便是冷硬似石。
狸猫儿虽回归人世,可在识人上面,仍是延用她混迹山林的法子。那便是直视对手眼神,狸猫儿不用别人教她,打记事起便知道,一双眼睛就是泄露一个人内心意图的那扇窗。这要是以前还在燕然山上,哪怕遇到只兔子以如此目光看着她,她也早早跑没影儿了。
“圣上。”只见那中年男人终于不再只站在那里扮作柱子了,他开口说道:“臣听隆王方才所言,这位狸猫儿姑娘到京城不过一年多,可臣瞧着狸猫儿姑娘口齿伶俐,进退有度,倘若果真一年时间就学成如此模样,想必狸猫儿姑娘必是异常聪慧之人。”口中说着夸奖的话,看向狸猫儿的眼光却不带丝毫赞赏。“不如就烦劳狸猫儿姑娘讲一讲今日围场之事,如何?”
狸猫儿一听这些阴阳怪气的话,心下恨道,果然不是什么善茬,怎么着,本姑娘天下第一聪明人,一年多了还不兴学会说几句话、行一套礼不成?不过,偷眼去瞧隆王云子扬,好似男人这些话针对的不光是她狸猫儿,倒像是把这位隆王殿下也捎带上了。
圣上云徽眉梢一动,垂下眼来,却是没说什么。
云子扬一笑,道:“要说聪慧,信王叔不遑多让,扬儿记得父皇曾说过,信王叔小时,只需三遍便能背熟一篇诗经,常常在太学里拔得头筹,就连太学里的师傅们都要交口称赞的。”说着却转向狸猫儿,道:“狸猫儿姑娘,不光信王好奇,本王也想知道姑娘是如何发现太子殿下的衣裳有异的?”
狸猫儿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问她这个了,她明白,这才是审问她的关键所在。狸猫儿一早就想好了说辞,故此也没耽搁,一五一十道:“爹爹在山庄侧门那里找到小人,说山上出事了。小人担心不已,跟着爹爹到了山上围场。那时情形已经不好,兽群团团围了一遭。爹爹不便靠近,便留在一处山坳里。小人因为跟着花豹长大,有两个要好的豹兄弟,刚好也在围攻的兽群之列,小人便想着先去问问这两个兄弟。谁知,一走近了,小人鼻子便觉发痒。等到小人走到两个豹兄弟跟前,小人便全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云子游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