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中午也不休息休息,就这么着急搬出宫去。”厢房里有个大八仙桌,怡和几乎整个人都趴在桌上,一点点仔仔细细的看着堪舆图,连永璋进来都没抬头看一眼。
永璋心里清楚,自己这个福晋不喜欢宫里,也不喜欢同宫里这些人打交道。成亲第二天他就发现了,甭管人前装得多像那么回事,只要是转过头没了外人,脸上的笑立马就淡了。
有两次永璋故意错后她半步看着她背影,都不自觉想起当初还没成亲时偷偷看她那一次,那个张扬又肆意的背影,才是真的她。
“别闹,我这儿正算比例尺呢,咱正院里边太空了,我打算搭个藤架,你说怎么个大小合适?”这小子从后边搂住自己跟个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还是个浑身冒着热乎气的考拉,简直就是个小火炉。
“什么大小都行,这会儿你把这东西给内务府那群奴才,别说一个藤架,就是再要他们新搭个屋子,那也得给三福晋收拾得妥妥当当。”永璋脑袋搁在怡和肩膀上,人前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三贝勒,这会儿整个人都矫情起来。
“嚯,才半天功夫,咱三贝勒这口气见壮啊。”怡和拍了拍搂在自己腰上的爪子,示意他放开,“怎么,今儿外头挺顺利的?”
“还行。”厢房比正屋那边要热,永璋松开手坐到冰盆旁的椅子上,挠挠头就先把今儿在外边的事儿从头到尾都给怡和说了一遍,“我想了想,除开噎了五叔其他的都还行。”
“那没事,赶明儿你好生陪和亲王喝顿酒就行了。”头一天上班,用不着做得那么滴水不漏,稍微出些小岔子,反倒能让上下都安心。要是处处周到,说不定还得惹乾隆的猜忌。
“喝了,中午就喝了不少,我送五叔回去的时候五叔都有些说胡话了。”中午和亲王着实喝了不少,把人送到亲王府门口,下马的时候弘昼踉跄两步,还差点在自家门口摔一屁墩儿。
听着永璋这么说,怡和才放下手里的笔,走到他跟前仔细闻了闻,这才闻出来身上是带着酒味。“那你没陪五叔多喝点儿?”怡和到底跟永璋不一样,上辈子陪客户陪甲方喝酒的时候多了去了,在她眼里永璋现在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就怕他在外边闯祸或者出什么纰漏。
“喝了呀,喏,你闻闻,这一身的酒气,想回来洗个澡你又不在,可不就先过来找你来了。”永璋理直气壮把胳膊往怡和跟前送,这意思是让她再仔细闻闻。
“屋里那么多奴才,洗个澡还得我在啊?”也就这会儿看着眼前有些放肆又矫情的人儿,怡和才看出跟平常是有些不一样。之前这人虽说长得好看又通情理,但多少有些没滋没味的。
说白了,就算永璋是个美人也是个花瓶,是个木头美人。这样的人过日子添个彩儿还行,真要怡和说有多中意多喜欢,那还远远够不上。
但此刻眼前的人却跟以往有些不同,许是借着酒劲散了一直裹着的那层壳儿,现在坐在自己跟前带着三分慵懒三分洒脱的人,竟然莫名生出些风流姿态来。
“啧,你不在爷多没意思啊。”永璋手撑着头歪在椅子里一眼不错的看着怡和,屁股却一动没动,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要么他继续在这儿烦人,要么怡和老实跟他回去,伺候人洗澡去。
怡和看着跟平常截然不同有些耍赖的人,不禁深深运了两口气儿才把心头的火气给压下来。现如今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日后出了宫,再看自己怎么收拾他。
怡和一边心中安慰自己,一边跟着这祖宗回了正屋这边。其实他洗澡自然有奴才伺候着,自己顶多就是坐在外边守着果盘等他而已。倒是等人的时候檀云主动凑了上来,“福晋您千万别跟贝勒爷较劲,贝勒爷平时酒量不错,今儿肯定喝了不少。不过您放心,贝勒爷醒酒快,待会儿出来就没事了。”
“嗯,知道了。”怡和看了眼檀云没多说什么,自己到底跟永璋相处时间太短,好多事儿好多习惯都只能一点点摸索着去熟悉。她明白檀云这会儿也是好意提醒,可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