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搬出来,总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整理好贝勒府里的事,乔迁喜宴的帖子便四处分发出去。只不过现如今宫里那些弟弟们都太小,除了永珹哪个都出不来,所以大半的帖子都送到亲近的堂兄弟府上和苏家去。
宴席这天头一个到的是已故大阿哥福晋,如今定亲王府的老福晋。要说乾隆这人吧也是想一出是一出,骂儿子的时候半点情面不留,儿子死了又悲痛万分,不光写了好几首悼亡诗,还追封了大阿哥为定亲王。
其实到事情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偏偏乾隆觉着还不够,还得继续施恩才能以示父爱如山。永璜留下一阿哥绵德,还有一个月才满三岁,愣是被他那好皇玛法一心疼就成了新任定亲王。
绵德成了亲王不要紧,原本的大福晋伊拉里氏就莫名成了老福晋,原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现在更是连打扮都往老上靠,明明才二十出头的人,活得简直就是一潭死水。这父爱如不如山怡和闹不明白,但伊拉里氏却是真被压得快要喘不上气儿了。
“那我先去招呼大嫂,你自己先去前边吧,待会儿记得让樊嬷嬷到我这儿来帮忙。”樊嬷嬷是出宫时纯贵妃专门送来的嬷嬷,用纯贵妃的话说,就是专门替两个小祖宗认路识人来的。
樊嬷嬷年轻的时候就在宫里伺候过,后来年纪到了放出宫来就准备嫁人。可到底不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但又毕竟是宫里出来的,眼界颇高,找来找去最后找了个家世不错的人家做继室。
在宫里待得久了,见的都是娘娘主子,待在后宅给人做续弦又事事不如意,还不到两年便实在过不下去,一咬牙心一横便又从那户人家出来,重新回了内务府当差。
这些年樊嬷嬷就伺候过两家主子,都是有始有终,京城里数得上的人家什么情况她也一清二楚。现如今纯贵妃花了大价钱把人弄过来,就是给儿子府上保驾护航来了。
“得嘞~”摆了酒才算真正开府,今儿美人专门打扮过,从头到脚都是崭新的不说,连脚上的靴子都勾勒银边,只差没在上边镶两粒珍珠,那就十成十是个璋宝玉。
看着大漂亮嘚嘚瑟瑟的往前院去,怡和这才起身去正堂。正堂里大福晋已经到了,今儿伊拉里氏穿着一身杏色的衣裳,头上的钗环多是银饰,从头到尾除了根翡翠簪子亮眼一点,整个人简直就是灰蒙蒙的。
“嫂子,您可来了,我刚刚还在跟嬷嬷说,今儿大嫂可得早点来,我这什么都不懂,要是大嫂不来帮帮我,我怎么办呐。”怡和在门口不动声色的深吸口气,做好万全准备,一进门脸上便换上了带着几分娇憨的笑,才大大咧咧凑到伊拉里氏身边。
“弟妹说笑了,我进来的时候看了看,被贝勒府弟妹打理得很好。”大福晋来了没多久,刚刚在院子里看了看刚坐下,怡和就来了。说来两人虽是妯娌,但其实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多。怡和嫁进宫的时候,大福晋已经是寡妇了,除了在太后那儿和中秋见过面,今天算是第三次。
“哪啊,都是府里管家带着人收拾的,我才懒得管这些事。左不过府上就我跟三爷,他不挑刺就得了。”伊拉里氏说话一直都这样,一板一眼的都不知道让人怎么接,但怎么说今儿进门就是客,聊不下去也得硬聊。
“这倒没错,老三性子随和,你这跳脱的性子跟他最相配,最好是带着老三也开朗些。”当年伊拉里氏刚嫁给大阿哥的时候也过过一阵好日子,那会儿没出宫,去永璜那串门最多的就是永璋。
后来兄弟两个又算得上是难兄难弟,永璜病重永璋也常去探望。待到永璜病逝之后,也是他忙前忙后张罗着。是以怡和提到永璋,伊拉里氏才算是亲近的一点点。
“可不是嘛,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他还跟我说呢,说今儿我一定得招待好大嫂,不能怠慢了。”伊拉里氏的些微情绪转变没逃过怡和的眼睛,只要是还有突破口就行,怡和不怕别的,就怕人到了自己家木头一样坐着,败兴事小,就是这模样瞧着总让人觉着不舒服。
妯娌两个坐在一起闲聊,从最开始硬扯到渐渐的伊拉里氏面上也有了笑模样,就听见外边一阵喧闹,怡和往外边一看,就见着小丫鬟们领进来几位贵妇人。跟在几位夫人身边的还有樊嬷嬷,一进门便堆着满脸的笑意,替怡和不动声色的介绍来的都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