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先被奴才指引着去上香,在绕过棺材往弘昼这边来,恭恭敬敬给还好生生活着的王爷磕个头。亲近的磕完头还能跟和亲王说上几句话,不亲近的就只能得个嗯字,最后自然还有奴才再领着人出去。
就这么着,一直到了大中午人少了,这才关上门来准备吃饭。都是金娇玉贵养大的皇子,哪怕就坐在那儿一上午等着别人磕头,弘昼也觉得累得慌。“哎哟喂,到底是上了年纪,这坐一上午坐得腰都直抽吧。”
“阿玛,既然都抽吧了,要不下午咱就别坐了,堂上那些东西也都收了算了。”说话的是永瑸,比起永壁永瑸性子更跳脱些,家里宠得厉害,说话也大胆得很。
“不行!”弘昼一听要撤灵堂眉毛都立起来了,“府里布置这么多哪样不花钱呐,起码得三天,三天才能收回老本儿。”弘昼就是混不吝,都到这会儿了,嘴里念叨的还是银子。
永璋倒是不着急,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弘昼父子来回来去的打机锋,直到饭吃完了时候不早了,弘昼又打算坐回老位置的时候,这才伸手拦住要起身的人,“五叔,侄儿今天过来,真是来求您来了。”
“哟,肯说了?憋不住了?”虽说最近没出门,但外边的事儿没有他和亲王不知道的。永璋在内务府吃了多少瘪,他一清二楚。“今儿皇兄那头没派人来,爷还有些拿不住,看来万岁爷是让你来跑这一趟,对吧。”
“那倒也不是。”永璋听完弘昼说的老实摇摇头,“皇阿玛说了,要是能劝得动您出府替侄儿掌舵那是侄儿的本事,要是劝不动,差事侄儿还得办,到时候内务府那块硬茬,就是真豁出几颗牙去,侄儿也得扛下来。”
“只不过侄儿想着到底是给太后她老人家筹备寿宴,这过程难不难的也算是尽一份孝心,所以侄儿还是想跟在五叔您后边,好生把差事办好。”永璋这话说得心诚,哪怕知道里边半真半假,模样也唬人得很。
“行啊,你小子最近长进不少,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跟你五叔带高帽是吧。”唇红齿白秀秀气气的侄儿这般说着,弘昼听得还挺高兴,“可你五叔老咯。”弘昼端着茶盏喝过两口再放下,顿了顿才继续说,“这不连生丧都办了,谁知道哪天就成了真呢。内务府的差事干不动了。”
“五叔这话说得对,内务府那地界哪能让五叔久待呢。”永璋这回过来总是带着许诺的,乾隆也不是个傻子,再是亲弟弟也不能白指着人干活,“侄儿觉得等再过两年,五叔每日上朝之后边去军机处坐一坐,差事没内务府这头这么繁琐,又不用天天去衙门口点卯,倒是不错。”
一顿饭吃到现在屋里也就剩了弘昼父子三人加永璋,这话说出来也不怕别人听见。弘昼本来就是觉得内务府乾隆怕是要给永璋,才不愿再掺和。
可现在一说能入军机处,弘昼再是个纨绔,也难免心动。别的不说,家里还有这么多小兔崽子,真在军机处待上几年,说不定还能替儿子们捞些什么。
“这……军机处的差事爷也不去,都是些人精,爷去了不得骨头都不剩啊,还是内务府好。再说了,能替太后尽一份心,也是爷应该的不是。”这话一出就算是妥了,永璋笑着连声附和,算是松了口气。
“那这灯笼灵堂?”永璋的事儿成了,永壁赶紧伸手在桌子下边扯了扯他袍角,“明儿内务府那头就有一批南边的石头要来,可到底怎么规制那群奴才谁也拿不定主意,要不皇叔您看?”
“撤了撤了撤了,这玩意儿,白得晃了爷的眼。”既然有了好处,那就得好生干活。和亲王府办生丧这出好戏到底只唱了半天就收了锣,好在该看热闹的看够了,该收银子的也收足了。
后院女眷接到消息的时候都惊了,前边那么些天没劝下来的事儿,怎么一上午又完了?到底有谱没有啊。只有和亲王福晋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坐在自己身边怡和的手,一个劲的边拍边说永璋是个好孩子。
自家爷们打的什么算盘,没人比吴扎库氏更清楚,能让弘昼松口那必定是得了更大的好处。今儿这么多人里边,也就永璋能带着皇上的意思来,如今谈妥了,可不是好孩子嘛。
怡和没看着热闹,反倒多了一头雾水,等到出了王府上了马车,也不管之前那点小别扭,开口便是:“快说,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