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开头,她已经说了四次,眼下终于能把后半段话接上,她的心中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完成任务的如释重负。
云小朵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那是大师兄心头永远的执念,即使再相像,你也不是她。”
云小朵再次点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既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满不在乎,更不曾露出黯然之色,又或者出言辩解几句,这般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把这些话都当成了耳边风?
雷佳佳失去血色的嘴唇不自觉嗡动着,云小朵眼尖发现了,略有犹豫,还是开口道:“你如果口渴了的话,不如喝点水再说?”
毕竟是受了别人的恩惠,区区倾听者的角色,云小朵自认为还是能胜任的——尽管她其实没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向自己说这番话,也不关心一个很可能要来找自己寻仇的男人喜欢什么莺莺燕燕——但正如师父所说,有的时候只需表示礼节性的赞同就好,她觉得如今正是这个时候。
雷佳佳被云小朵的真诚态度堵住了嘴,胸口剧烈起伏着,只觉得郁结之气正在逐渐占据高地,自己所有的针锋相对都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能带回来一星半点的爽快。
而当云小朵遗憾地说了句“不过这个房间里没有茶水”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转身摔门而去,留下砰的一声巨响。
门外走道里传来了唐连水关切的声音。
“师妹为何行色匆匆,是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
“可是情绪不好?”
“真没事,你别烦我了!”
屋子里,云小朵蹙眉反思:“她好像更生气了,是因为我么?”
“当然不是。”浮年觉得自己看了场好戏,于是十分捧场地笑出了声,“那只是她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
顿了顿,他有些好奇:“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把这些仙剑都拿出来?它们又到哪儿去了?”
云小朵解释说:“它们都在天上溜达着呢。”
浮年:“……溜达?”
云小朵:“哦,也可能会打闹一番。”
浮年:“……打闹??”
云小朵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浑然不觉得这两个词语用削铁如泥的冷兵器上有多么怪异,耸耸肩道:“其实都怪血鸢,每次打得不够尽兴,它就会想方设法挑起流霜与狐隐的战意,好让自己过足瘾。我已经叫它们到外面去了,那仨打起来与破坏狂无异,总不能把这里毁了。”
浮年啧啧惊叹,因为极少见到有人拥有两把以上的仙剑,而寻常的宝剑即使诞生了灵智也不至于如此有个性,所以它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奇事。
客人离开,云小朵便重新斜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风景放空大脑,片刻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话说回来,阿年你到底是什么呢?”
她莫名其妙与一颗自称远古灵物的种子定下契约,甚至幸运地撼动了元婴与化神之间的厚重壁垒,却至今对自己的契约灵物近乎一无所知。
“尔舒说那只大白熊是被困在那里的,你也说自己当了很长时间的守门者,可为什么就能够随随便便跟我离开呢?”
浮年笑道:“因为我不曾受到封灵阵法约束,之所以在那里当守门者,只不过是当年与秘境主人的一个约定。至于我的身份……”
咚咚。
轻柔的叩击声从门外传来,听起来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节制,不会有明显的唐突之感。
“云道友,我能进来吗?”
云小朵瞬间警惕起来,莫非我是先前有哪里露了马脚?
她一时也没有想到可以装作已经睡下,便放人进了房间。结果下一刻,一道血红色的光影骤然从窗外闯入,闪电般从她的身侧飞过,径直袭向了柳知行。
云小朵瞪大了眼。
“血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