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老狐狸的苏明远,也揣摩不明白他那位容貌倾城,一飞冲天进了宫当了宠妃的女儿的想法。
不过既然苏姝入了容妃的眼,那侯府也得转变态度,这个孩子不但要认下,还得风风光光地认下。
转念间苏明远就分析好了利弊,笑着拱手道:“老夫代六孙女多谢娘娘厚爱。”
汪公公眯了眯眼,笑着抿了一口茶。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只要点到为止,对方就会知晓你的心意。
一番官场吹捧后,汪公公便准备回宫复命。
苏明远招了招手,周嬷嬷捧着一个成年男人五指张开,巴掌那么大四四方方的红木雕花匣子走了过来。
“公公,这些是我为娘娘准备的一点家乡特产,还请公公帮我捎给娘娘。”
苏明远说着,便把匣子推到了汪公公面前,一同递过去的,还有一个青色荷包。
汪公公先是接过荷包,五指收紧一捏,心中立刻就有数了,嘴角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来:“侯爷严重了,替娘娘办事是杂家的本分,杂家一定会把侯爷这份心意带给娘娘。”
苏家有钱,每次出手十分阔绰,那匣子里装的也不是什么家乡特产,而是银票。
每年苏家都会给宫里的容妃送大量的金钱,以供她日常之用,容妃这么些年能在宫中过得滋润,除了她精明生得漂亮以外,这些钱也出了大力气。
“公公慢走。”
送走了汪公公,苏明远沉声道:“你去库房里挑些人参灵芝,连同这些一并给‘汀兰院’送去,顺便告诉世子夫人,让她放宽心好好养病,等老夫找人算个黄道吉日,就把六姐儿的名字写进族谱。”
这算是苏明远变相的示好,以弥补昨日训斥儿媳的尴尬。
周嬷嬷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一抹不自在,硬着头皮道:“奴婢刚才听说,老夫人把世子爷叫到了福寿堂,说是要休了世子夫人……”
“什么?”苏明远双眼错愕地瞪大,豁然站起身往福寿堂疾步奔去。
果然娶妻要娶贤,当年只有一间杂货铺,还是个穷小子的他是看中了乔家当时在老家淮阴城的势力,才娶了这么个脑子拎不清的妻子。
这倒好,妻子蠢就罢了,又生了一个蠢乎乎的儿子,一天到晚尽做些拖他后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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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致这人虽然花天酒地不成器,但是一手字还算看得过眼,尽管他写的慢,和离书总共也没有多少字,磨蹭了一刻钟后不得不收了笔。
侯夫人伸长了脖子,她识不了几个字,也就认识和离那两个字,撇了撇嘴后冲陆文雅吼道:“拿着和离书现在就给我滚,金巧,派人帮她一起收拾东西。”
这是防她带走苏家的东西呢。
陆文雅知道侯夫人小心眼,也不在意,反正她贵重的东西也不在‘汀兰院’里。
上前两步,她正要从桌案上拿过和离书,空气里却突然响起了一道急切的大喝:“住手。”
众人吓了一跳,抬眼便见穿着一件皂色长衫的苏明远大步走来,脸上携着风雨欲来的怒气。
他们吓了一跳,纷纷曲身行礼。
苏明远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大步走到桌案边,拿起桌面上的和离书,双眼一扫愤怒地撕成两半,又揉作一团砸到了苏青致的脸上。
“混账东西,和离这样的大事为何不问过我的意见?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
苏青致缩着微胖的身体,深觉无妄之灾。他也不想和离呀,这不是娘跟妻子都不听他的么。
他也不好告妻子老娘的状,只能埋着头装死。
一旁的侯夫人却不忍疼爱的儿子挨骂,皱眉道:“侯爷也别怪青致,陆文雅她不敬我,是我让青致休了她。”
“大儿媳如何不敬你了?”苏明远冷笑道,“当年你刚嫁进苏家时,不曾对母亲晨昏定省,我是不是也应该休了你?”
侯夫人一呆,她没有想到孙子孙女都一大堆了,丈夫会突然翻以前的旧账。
的确,当年她可是淮阴城乔家布庄的小女儿。乔家当时可是垄断了淮阴城一大半的布匹生意。
而苏明远只是一个杂货铺的穷小子,如果不是他长得好会哄人,她怎么可能嫁给他?
即便是嫁给了他,她也是看不起苏家人的,每日该对公婆的晨昏定省,她也总是找借口搪塞着不去。
那时候苏家穷,苏家人处处捧着她,对这些也睁一只眼闭一眼。
现如今乔家自然不能跟苏家比,所以哪怕她一把年纪了,当着满堂儿孙,他也丝毫不给她面子吗?
侯夫人哪受得了这个,捶着胸口又哭又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