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木屋。
严澂点火烧了壶水,又拿出房梁上的肉干加上几把白米就熬起了粥来。
不多时,周围就飘满了肉粥的香味。陶紫也放松下来,这一放松,就忍不住昏昏欲睡。
“先别睡,洗把脸吃点东西再说。”看陶紫小鸡啄米的样子,严澂赶紧将她叫醒。
陶紫从善如流的吃了肉粥又洗了把脸,之后严澂让陶紫去睡觉,他自己则在木屋外的火堆旁盘膝而坐。
房子全是木头的,所以灶台砌在了屋外,屋内只有一张床。
陶紫没想到严叔叔也在这里过夜,原本以为送她过来已经是极限了,毕竟他们相处的不多,而且每次都是她占便宜。
一时间,心里也暖暖的。
“谢谢你,严叔叔!不过现在才早春时候,屋外还是太冷了,严叔叔还是到屋里来吧。”不是人人都如张梓枫一般龌龊肮脏,严叔叔是自己敬重的长辈。
更重要的是,倒春寒的天气,如果严叔叔生病,她就难辞其咎了。
“不要多想,我常年习武,也常野外露宿,你且安心睡吧。”严澂淡淡的道。
见他这样,陶紫也不好再多说,回到了木屋躺下。
原本以为今天发生这么多事情,她应该是睡不着的。可是或许是黑夜太过宁静,或许是刚才的肉粥太温暖,竟然刚躺下就陷入一片黑甜。
次日一早,陶紫从黑甜中醒来,严澂已经不见踪影,陶紫也不多失望,毕竟严澂已经帮他太多了。
她转身回屋收拾行装,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主要是身上的衣服太打眼,要处理一下。
陶紫将浅紫的素纱外衫脱下来包好,然后从灶坑里拿出来一些锅底灰将白色中衣涂抹了一番,再系好腰带,将头发束成一个马尾,做成一副南岸穷人家孩子短打的装束。
刚拾掇好,就见严澂拎着两只野鸡回来了。
晨雾掩映中,严澂眉若刀裁、目如点星,明明是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裳,竟显得气宇轩昂、清隽出尘。
陶紫头一次发现严叔叔还蛮好看的。
严澂见陶紫这番打扮也不多问,将处理好的野鸡直接放入锅中,加了一把盐两瓢水就点火熬汤。
看着鼓鼓冒着热气的锅灶,陶紫的内心也是如这锅子一般煎熬。
到底要不要告诉严叔叔之前发生的事呢?
“不想说就不必说,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早严澂早看出了她的纠结,帮她只不过是遵从本心而已。
“严叔叔,我娘半月前去了,然后大伯让我代我二姐姐去了张家。去……去伺候张三少爷,我知晓张三少爷是什么情况,不想被辱,就用了我娘留给我的破毒丸,变成了这副模样,才逃离了张家。”说了一句后面再说就容易多了。
“破毒丸?”严澂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种药丸,忍不住有此一问。
“嗯,名字应该就叫这个。我觉得还是很贴切的,我娘说,服用这个药一刻钟后,自身体内累积的毒素会慢慢破出,形成恶疮,而且根据体内积累毒素多少,这种状况可能要持续半年到一年不等,然后才能恢复过来。”
她原本以为自己才七岁,又没吃什么药,身体应该没有毒素积累,但是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根本顾不上这个药有多珍贵,就抱着最后的希望服用了。结果没想到脸上是这个效果,看来有毒不在“年少”,那位大伯和大姐姐可真是好居心呢。
“嗯,此药珍贵,你用的也很是时候。”药确实珍贵,但是他对炼丹没有多少兴趣,也就不打算再继续询问。
“是,可惜只有一粒,如果娘能早一点服用,说不定就不会……”陶紫用了这个药以后才渐渐明白,在她小时候她娘亲身体也是很好的,后来父亲去世才慢慢变不好,可是娘亲并不是一味沉溺苦闷中的人,总是教她乐观向善,临终还把这珍贵的药丸留给了自己。
她应该早都发现她们都中毒了吧!
至于下手者何人,应该不用作他想,必然是大伯一家无疑,只是大伯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母亲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大伯觊觎的,或者母亲知道了什么秘密,大伯是在灭口?
越想头越疼,干脆不再去想。
鸡汤熬好了,严澂给陶紫一只鸡一盆汤,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雾霭沉沉,朝阳初升,陶紫迈步走进了晨雾之中,继续向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