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楚千菱应该是跑去找太夫人告状了。
“尘妹妹。”顾南昭朝楚千尘走近了几步。
楚千尘转头看向他,沉默不语。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楚千尘的脸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漆黑如深潭,泛着幽幽的清光,美得好似一尊精致的玉像,脆弱而又坚强。
顾南昭以为她是吓傻了,心中不忍,柔声劝道:“尘妹妹,你别怕,这是一场意外。我会和外祖母说的。”
顾南昭是真的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若非楚千菱的剑不慎脱手,楚千尘也不会下意识地挥剑去挡,更不至于伤了楚千菱的脸。
“真的?”楚千尘笑了,双眸中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她的眼神既不是释然,也不是快意,更像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一切与前世无异。
前世,楚千菱“不慎”伤了自己的脸后,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美人落泪,楚楚可怜。
彼时,顾南昭也是如此刻这般体贴,这般温柔,在太夫人跟前为楚千菱求了情。
顾南昭感觉楚千尘的眼神与平常不太一样,只以为她是吓到了,心中一片柔软:都说“洛阳女儿惜颜色”,照他看,京城的姑娘也不逊色,尤其是他的尘妹妹,就是受惊的样子也这般好看。
顾南昭柔声又道:“尘妹妹,你放心。我这就陪你去荣福堂见外祖母。”
楚千尘点头“嗯”了一声。
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她不去,怕也不行。
楚千尘和顾南昭一起追着楚千菱离开的方向往西行去,两人一路无语。
顾南昭只以为楚千尘正惶惶不安,心疼地看着她,正想再劝慰一番,就见前方的游廊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穿着花青色褙子的老嬷嬷朝这边走了过来。
“二皇子殿下,二姑娘。”老嬷嬷对着二人福了福,然后对楚千尘道,“太夫人请二姑娘过去荣福堂。”
这老嬷嬷是太夫人姜氏跟前的得力嬷嬷王嬷嬷。
顾南昭笑着请王嬷嬷带路。
面对二皇子,王嬷嬷自然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她领着他们继续往西,横穿过一条青石砖甬道,太夫人所住的荣福堂就出现在前方。
荣福堂是永定侯府历代老祖宗的居所,位于侯府的西北方,庄重幽静,气派不凡。
堂屋正中挂着一个写着“荣福堂”三个大字的青地匾额,匾额下是一幅水月观音菩萨像,下头一方香案上摆着一个白瓷麒麟三足香炉,袅袅地升腾起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王嬷嬷领着二人进了左次间,绕过一个多宝阁,就见那靠北的罗汉床上坐着一个五十来岁、身穿酱紫色仙鹤纹刻丝褙子的老妇,形容高贵雍容,此刻嘴唇微抿。
下首的圈椅上坐着一个不到三十的蓝衣美妇,正是侯府的二夫人刘氏。
刘氏身旁赫然是楚千菱,她用一方帕子捂着受伤的左脸,俏脸惨白。
刘氏神情怨毒地瞪向了楚千尘,仿佛眼珠都要瞪了出来。
太夫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对着楚千尘直接斥道:“尘姐儿,跪下!”
五个字不轻不重,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慑人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