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沿着瓦缝儿,一点一滴的挤了进来,然后又在瓦楞之下汇聚凝成了雨滴,一滴一滴的欲欲坠落了下来。
听到这绵绵不断的滴落的水滴声,正躺在板凳上看电视的王不然,抬头望了一眼屋瓦顶,目光顺着雨水滴落了下来的位置时,他不加思索一下,便转身进了冲凉间,把澡脸盆,冲凉桶,一一都搬了出来。
然后,在每一个水滴落下来的位置底下,放上一个澡脸盆,或者冲凉桶,把所有渗透过瓦背的雨滴,都稳稳的接着。
这样有节奏的绵绵不断的滴答声,时不时的敲落在胶桶里,脸盆上,又不时地在大厅里,房间门口,弄巷过道里的几个地方响起,仿佛是琴键盘上不断跳跃着的水音符,同时演奏着一曲寸肠断崖的大自然的交响曲。
此时,大厅里放着一台二八旧台式大电视机,正因为天气的缘故,用竹竿撑在大门口的天线,突然就收不到了信号,一下子,导致电视机屏幕,“莎莎莎”的,跳跃着白花花的像花。
“哼!”王不然听到这声音,回头一看,无语的鄙视了这个他爸爸两前年就从大城市里海淘回来的二手货后,还不满的冷哼了一声,毫不犹豫,转身便去摁了电视机的主键关了机。
“呦呵!阿然,你在屋子里头么?”这时,不远处的厨房里,传来了粮嫂的叫喊声。
王不然一听,噔噔的三两步就跑出了大厅的门槛边,应道,“阿嫲,你喊我干嘛呀?”
“哎呦!你打个草帽儿过来,和你阿凡哥一起去喂猪儿吧!”粮嫂转出黑乎乎的低矮的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的瓦橼下,招呼着她的小孙儿王不然,喊道。
王不然穿着件旧色麻布衫,正在浪花村小学上三年级。和他堂哥王不凡一样,他那长得修长而又清秀的小身体,白皙稚嫩的脸蛋儿上,还隐隐透着些许孩童的天真。然而,他两眼清澈的目光里,却透露出一丝儿掘强的样子。
这不难让人看得出来,他也是一个过早懂事儿的农村的娃娃儿。
也许,劳动和家庭环境,真的能让人更早地体会到生活的艰辛和劳苦吧!
“阿嫲!阿凡哥舀完猪潲水了没呢?”王不然一听,又转身进了弄巷的过道里,把挂在墙钉上的草帽,连解了两顶下来。
“呃!你阿凡哥已经舀完猪潲水了嘞!你打顶草帽儿给他套上,帮他把这半桶米糠给提了过去,和他一起去喂猪儿吧。”粮嫂一边吩咐,一边耐心的交待着。
“好啦!阿嫲,我知道了。”王不然一听,便尾缩着身子,紧贴着墙沿儿转了出来,就往厨房那边跑了过去。
只见,他头顶上正套着个灰黑色的旧草帽儿,手里却撂着个半旧不新的泛黄的稻草帽,来到厨房,就把草帽往王不凡的手里递了过去。
粮嫂看到她小孙子王不然过来了,就把刚装好的半桶糙米糠交给了他。转过身,她便又忙活着搅鸡食去了,那鸡食桶兜里装着的,正是粘稠的黄黄的稀米汤拌着粗米糠。
王不凡接过草帽往头顶上一套,在厨房的角落里顺手摸出一根扁担,就挑起一担沉沉的猪潲水,往屋后的猪栏里走去。
同时,王不然两手提着那半桶的粗米糠,相跟在他的后头。
来到猪舍,是一间更低矮的破败的瓦房子。
王不凡来到猪舍前,身子一蹲,就熟练的把肩上的那担沉重的猪潲水放了下来。
“哼哼哼哼哼……”顿时,猪舍里的三头猪儿,像是闻到了味道一般,哄哄哄地往猪栏口挤了过来。
王不凡不急不躁的把手中的扁担靠墙边放下,又随手撸了两把袖子,便从潲水桶里掏出猪勺,用力的搅了起来。
雨水滴滴地沿着更加低矮的瓦楞儿,不断的坠落了下来,然后聚集打落在猪潲桶里。
水落之时,雨水混着猪潲水一起溅了起来,溅得正在搅拌猪潲水的王不凡,满脸都脏兮兮的样子。
王不然则钻进了瓦楞下,拿着个锅铲在搅拌着另一桶猪潲水。猪栏里的三头猪儿,早已闻到了潲食的味道,还在拼命地往猪栏口拱了过来,哄哄哄地乱叫着。
这样混乱的不绝于耳的猪叫声,简直可以传到了两里远。
“王不然!你把勺子放在桶里吧,等会儿让我来搅。你去竹林里,帮我找根粗一点的长竹鞭子过来!”王不凡站起身来,把剩下的另一小半桶米糠,熟练地倒进了猪潲桶里,又拿起大猪勺用力地搅拌了起来。
王不然一听,随手扶了扶头顶上的草帽儿,就钻出了猪栏门口的瓦楞,缩着瘦小的身子,钻进了猪舍旁边的小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