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的时间不要说一个人的寿命，国家的更迭、物种的灭绝都是可能的。

所以楚歌害怕，害怕她忍受了千年修行的孤寂后，好不容易能回到地球，面对的却是一个物是人非的世界。亲朋好友早已不在，熟悉的建筑化作残垣，没有人认识她，没有人记得她，就像她楚歌从未在那世上走过一遭，十八年的乐与痛能证明的只有她自己。

再说了，时光最是磨人心，再锋利的棱角也会被磨平，再坚定的意志也会泯灭。她是一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千年的兜兜转转远比在地球上普通无奇的十八年来的长，她怕自己熬过了修炼的煎熬却熬不过时间的冲刷。

万一，万一她日后忘了自己从哪来，忘了自己那在另一个遥远时空的祖国，忘了自己的根该怎么办？

楚歌稍稍低下头，明明还是那双笑弯了的眼和弧度不变的嘴角，却再也看不出初夏午后的明媚，眼底深处的晶莹酝酿的是朦胧雨季的暮霭，苦涩，忧伤。

同胞兄妹间的心灵感应让楚云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楚歌的不对劲，他顺着她的眼向深处看去，那片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震撼着他的心神。

兄妹六年，楚歌永远都是一副积极向上、活力满满的样子，这样悲观的她楚云从未见过。

【楚云：你还好吗？】

乍一听到楚云的声音，楚歌一惊，心神迅速回笼，再睁眼时那片悲伤不见，眼底依旧是原来的清澈阳光。

【楚歌：怎么了？我没事啊。】

女孩藏起心事的举动熟练又自然，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般。看着妹妹这样顺畅的动作，楚云心里恍惚升起一丝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