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春自打得到贺余要升迁的消息后,都一直觉得不真实。她虽然早就觊觎了岳州刺史这个位置,但几乎很少有从司仓直接升到刺史的。
可一想到知秋的身份,又心下明了。
且不管陛下到底待不待见知秋,贺余也好歹养了她这么些年,有一份恩情在。不然的话,一个被拐了的小娘子,不是被人牙子卖去当婢女,便是扔进花楼里当花娘。
贺余没有说过是怎么抱回知秋的,奇怪的是陛下也没有责斥他为何知道天宝身份后隐瞒不报。
亦或是贺余一开始也不知道,等贺知秋大了,他知晓了玉佩的含义之后,却又骑虎难下了?贺知春想不明白,这其中一定是另有隐情,但肯定不是坏事。
是以,这是朝廷对他的赏赐再加上君山银针,岳州开港上得来的功绩,她救过崔九,崔使君也不会给贺余使绊子,于是这升迁也就说得通了。
贺知春想着,这当真是及时雨,刺史可是正四品下的官,乃是一方父母官,他们贺家也算是勉强能护得住自己的产业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进入了九月里,重阳就在眼前了。
贺知春与贺知礼都紧张的站在瓷窑前的青石坪上,急得团团转。这三个月来,兄妹二人茶饭不思的看着姜慈和王旭烧了一炉又一炉的,但是烧出来的彩瓷总是不尽如人意。
今日是他们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改进了的第一炉窑,再不出好东西,他们也都快要扛不住了,这一炉一炉的,烧的可都是银子啊!
而姜慈和王旭也灰头土脸的,恨不得自刎以谢东家。
“阿俏,今儿个是解试,你不去送兄长么?”
贺知春揉了揉眼睛,扭头一看,只见崔九领着陆寻正站在他们的身后,崔九照旧是红得滴血的大红袍子,而陆寻则穿着一件月白的长衫,上头绣了好看的金丹桂,星星点点难得的显得华贵。
“不就是个解试么?难不倒我的哥哥们,不去!”贺知春说完,又扭回了头,紧张兮兮的盯着前头,等待着新的彩瓷出窑。
大庆的科举考试,非得到了最后那一步,才会封官,以此这解试除了让地方的学子能有一个去长安考科举的机会,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过了解试的大有人在,可能够选官的人,那是寥寥无几。
更何况还有像崔九这样的权贵子弟,在国子监挂着名号,直接就能在长安考最后一步,连解试都不用参加,不公平至极。
陆寻没有想到贺知春会这样回答,闷闷地笑了笑,靠着一棵大树站着,也跟着等着彩瓷出炉。
而崔九则撩起袍子,毫不犹豫地走到了贺知春旁边,跟兄妹二人一样,毫无形象的蹲在了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前方。
他的身上暖烘烘的,像是用手撸猫时感受到的那种温热的气息,贺知春被熏得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往贺知礼的方向靠了靠。
崔九见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陆寻瞧着若有所思,他一个站着颇有些尴尬,可他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这样不雅的蹲着的,崔九真是太豁得出去了。
不等众人多想,新的一炉彩瓷已经出窑了。
姜慈瞧着忍不住搓搓手,欣喜的笑了起来,而王旭则是吐出一口血,顿时晕了过去。
怎么地?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贺知春着急不已,冲上前去一看,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这满地惟妙惟肖,泽华丽的美人瓶,在贺知春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位位白花花的美人儿,全都是银子啊!
贺知礼也是激动不已,好在他执掌家业这么久,见的大世面多了,勉强稳住了心神,这不还有陆寻和崔九两个外人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