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麽麽叹了口气,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小娘是个念旧之人。只是这床帐到底是旧了,再不换得洗出一个破洞来了。还不如收了起来,放进箱底里。”
“麽麽话中有话。”
“这命格之事,该知晓的人,都知晓。她好生生的过了三年,深宫之中,哪里就有单纯得像是一张白纸的人?”
贺知春的指甲猛的一下掐进手心里,“麽麽再这样说,我要恼了。”
“不说这个,单说那日在点星楼,小娘为她出头险些被人掌掴,她可是半句话都没有站出来为小娘说。”
“知秋胆子从来都不会与人争执,你要她怎么说?”
“那小娘在长乐公主的宴会上被刁难,崔九郎和高糯都能为你出头,她为何不上前抚筝?”
“知秋想的,但是被高姐姐抢了先”
“小娘。高糯当日可是不但抚筝,还吹了笛啊!”
“知秋有气疾,不能吹笛。”
“麽麽,我知晓你忧心我,但我不是傻子,好与不好,我心中自有决断。”
阮麽麽笑了笑,“老奴是怕小娘当局者迷。平遥公主到底是公主,小娘还是莫要太过放肆了。”
“知了麽麽。”
阮麽麽在贺知春身侧的小榻上躺了下来,“今夜让老奴给小娘上夜吧。小娘莫要害怕,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脚一脚的走,总不能因为害怕,便因噎废食,饭也不吃了。”
“人的一辈子啊,很长很长。等你活到了麽麽这个年纪,就会发现,以前烦忧的事情,其实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船到了桥头自然会直的。”
贺知春听着,心中暖暖的,“麽麽就像是我阿娘一样。”
王氏如今对她越发的不如从前,贺知春也就不再去自讨没趣了。
阮麽麽笑了出声,“老奴可不敢当小娘的阿娘,奴怕贺司农被老奴吓晕了过去。”
贺知春一想那个场景,忍不住噗呲一下,整个人都松快了起来。
也是,总不能因为担心将来可能发生的灾祸,贺家人就都不娶妻,知秋也不嫁人了。
“麽麽,我困了,先歇了。”
贺知春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窗外传来一声猫叫,紧接着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阿俏阿俏,你睡了么?”
贺知春脸一黑,崔九的狗胆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啊,竟然夜里都偷摸到她院中来了。
阮麽麽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端起桌上的一碗水,便气势汹汹的推开了窗,将那水泼了出去,“哪里来的野猫子,怪闹腾的。”
崔九一跳脚,躲了过去,“麽麽别泼啊,声音小一点,被发现了不得了。”
你还知道被发现了不得了?
“某就是想告诉阿俏一声,某要去平康坊一趟,绝对不是寻花问柳,是干正经事,让她不要生气。”
贺知春更是无语,您大晚上的跑过来,就是来报备一下,您要去逛青楼!
阮麽麽啪的一下把窗子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