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少年道:“陛下恐怕早就知道了。”
这寿安宫日日夜夜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唐辙去那里不好,非到这里来,一踏进寿安宫就被贺淼知晓了。
冯宛摇头叹道:“你还是太嫩了些,这是态度问题,假如我知道这件事,却不把这件事告诉他,等他把唐家人一锅端了,恐怕就要找我算账。”
“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想杀我很久了,我明哲保身那么多年,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神情似笑非笑。
青衣少年沉静不语,其实他也很不清楚,陛下和太后的关系。
只听说,赵据生母并非冯太后,冯太后以前也不是皇后。
两人曾以母子相称,不过那是很多年的事情了,现在只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冯宛拉着他俯身,轻声道:“你不过去,就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青衣少年平静道:“我不喜欢你那么看着我。”
“越来越大胆了,顾易。”她拍了下他的脸,似是教训,似是宠溺。
顾易冷冷道:“我说了,我不姓顾。”
*
赵据处理完这几日积攒的奏章的时候,就见到桌案对面的小姑娘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她两只胳膊乖巧地交叠在桌上,头枕着胳膊,露出一截雪□□致的手腕。
她闭着眼睛,睫毛又长又翘,像是两把小扇子,唇微微嘟起,像是赌气一般。
他眉心一跳,让她来陪他,她就这么陪?
想了想,他忽然拿起一支笔,用毛茸茸的笔触逗了逗她的鼻尖。
她睡的正香,小小的鼻翼忽扇着,难过的皱了皱鼻子。
他玩闹心起,更过分地用柔软的毛笔刮着她,她上了气性,手不耐地一挥,那支毛笔就咕噜咕噜掉到地上,滚了两圈。
元宝公公低眼,瞧着那毛笔,眉心一跳,还以为赵据会发怒。
半天没感觉到动静,他悄悄看了一眼,只见赵据坐在案前,正专注地看着另一边睡得正香的虞美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黑眸中难得没有了暴虐、冷漠与戾气,只剩下一片的平静。
这一刻,元宝公公忽然觉得时间分外的缓慢,四周尤为安静。
他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句,多少年,文华殿没有这般岁月静好的时刻了。
明湘睡眠质量向来极好,可是这次却睡得不是很踏实。
梦里她回到了虞家,在自己小巧精致的闺房里休息。
本来睡得正香,先是有什么东西,毛茸茸地弄的她鼻子痒痒的,有点像小时候邻家小公子欺负她时用的狗尾巴草一样烦人,让她差点打了个喷嚏。
紧接着,又觉得自己好像在马车里,“马车”正缓缓移动。
半睡半醒间,她下意识就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稳,于是顺手就抱住“车柱”。
那车柱被太阳晒得热热的,还有点光滑,她又顺便拿脑袋蹭了蹭,八爪鱼一般抱了上去,隐约觉得“车柱”似乎硬了一点。
好不容易马车停了下来,刚重新睡到床上,她就觉得自己的脸颊的柔被捏住,捏的生疼。
她躲了躲,躲不开,闷闷地道:“你别欺负我,徐遁!”
徐家和虞家是世交,明湘很早就和徐遁订了婚。现在的徐遁看起来温和端静,事实上,小时候的徐遁是个爱调皮捣蛋的孩子,第一次见明湘的时候就爱背着大人揪她头上的小辫子。
明湘从小就是乖巧可人的孩子,欺负过她的只有那么几个熊孩子,她最熟悉的就是徐遁了。
“徐遁”闻言,似乎更恼怒了几分,力气用的更重了。
他一只手钳住她下巴,一只手作恶,来回捏她脸上娇嫩的柔。
她气的,偏偏醒不过来,干脆打蚊子一样,狠狠去拍他作恶的手。
“啪”地一声,十分清脆,却不是打到手的声音。
赵据坐在她榻前,还没反应过来,白皙的脸颊就红了。
他眸光立刻浮现出一丝阴冷暴戾,犹如风雨欲来。
元宝公公见此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弓着身子小跑了出去。
此时如果有人问元宝公公能在暴君身边活那么久是因为什么。
元宝会答,一是因为他认了个好干爹。
二是因为他惜命且腿脚麻利,跑的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