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一般的重力袭来，许知纤恍若跌入沉疴旧梦之中。这个世界暗无天光，错乱又窒闷。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充斥在周遭的空气里，她的瞳仁缩成小小一粒。难道现在所经历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吗？她是不是还被病魔缠身，躺在病床之上，就差被一周一次的化学治疗凌迟处死。

她蹙起眉毛，嘴唇翕动，要喊出的话像是被死死困在干涸的喉咙之中。

许知纤感受到眉心的小山丘被一根温暖的手指抹平，嘴唇也被沾水的棉签棒润湿。

一圈圈的光晕重叠，她稍稍动下手指，就能感受到满手是光滑温软的头发触感——何瑶光在陪床，胳膊垫在脑袋下面小憩。

许知纤阖上双眼。

-小圆，我怎么了？】

-盟友，你的身体毕竟基础不行，你不应该这么拼命的……

-我需要尽快恢复。你有什么办法吗？

-好吧……一千点灵魂碎片会加速你的恢复速度，令你在短短三天时间内恢复完全。

-还不够，远远不够。三天过后再回去，二公练习时间就少了一大半，有没有更快的办法。

-盟友，未来科技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望你理解。

许知纤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但她还是不甘心，路已经走了一半，哪有中途折返的道理，而且……她讨厌医院这个地方。

阳光斜斜的从窗外照射进来，将病房切割成明暗两部分。汽车的鸣笛声惊醒了趴在床侧的何瑶光，她终究不放心许知纤一个人留在这，那日去找齐央申请特权，男人沉默好久，矜贵的手指摘下金丝眼镜，豺狼一样的眼神牢牢锁住她。

“跟我做个交易吧。我会派人帮你安排节目事宜，使你高位出道，之后我会将全公司的资源放在你身上，令你在最多两年之内成为国内顶流。”

“条件是什么？”何瑶光不冷不热地问。商人最看重利益，向来不会把好处白白让给人，而她付出的可能会远多于得到的。

“我这里有一份合约，你看一下。”齐央将合约丢到她面前。

“你要拿我做你的挡箭牌，当你的合约女友？”

“是，我确信你对我毫无感觉。”

齐央自认为自己的魅力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何瑶光是个例外，这也是他放下忧虑，将她作为意向方人选的原因之一。

何瑶光笑了一下，她认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必须送许知纤和我一起出道。”

齐央咬咬牙，应下：“好。”手底下那群人做假账不是再擅长不过了？

他几乎是等不及地催促何瑶光签下合约，身体前倾，眼瞅着何瑶光一笔一划将名字书写完成，他终于松下一口气，倒回办公座椅上。

“给你三天时间，我会让他们将节目延期。”

节目延时一刻都会在网上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网友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他们能揣测出一百种延期的理由，好的、坏的，这里面任何一个学员都有可能成为他们宣泄情绪的靶子。

何瑶光明白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是不对的，但她管不到那么多，她的心太小，只能容下许知纤一个人。

————

许知纤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下来了。

“何瑶光……你不应该抛下录制来陪我的。”许知纤的声音因为太久没进食、饮水有些脱力和沙哑。

“你醒了！”

何瑶光从来没有笑得这般开心过，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急急忙忙冲进卫生间，又匆忙地跑出来，几缕发丝杂乱地粘在她淋湿的脸庞上。

许知纤挣扎着坐起来，通过小圆的BUFF，她的恢复速度提高很多，已然恢复了些许气力，她仰起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何瑶光说道：

“你这么羞于见我，那我更没脸见你了！何况我们同吃同住，你什么邋遢样子我没见过呀！”

何瑶光尴尬地驻住前进的步伐，对呀，她怎么没考虑到这一层，女生都是爱美的。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得闭上眼摸索着走到许知纤面前。

许知纤乐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何瑶光这么可爱呢？“你靠下来一些。”

何瑶光弯下腰，也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许知纤勾住她的脖颈，在她耳旁轻轻呢喃：“你好可爱呀，瑶光。”

何瑶光一张俏脸瞬间爆红，她忽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知纤。

“那你能不能再多喜欢我一点？”她用很低的声音问许知纤。

“好。”许知纤回答得很轻。

何瑶光挺翘、柔软的睫毛覆在一对天然澄澈的眼睛之上，刮到她的侧脸颊上，她就丢盔弃甲，全然告饶。

许知纤揪住何瑶光的衣领喘气，嗓音软软的，贴在何瑶光震动的胸口处变得有几分颤动起来：“我想明天就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