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中的园林占地甚广,仿佛一座行宫,奢靡华丽,贵气十足,又不失秀雅清静。
晨光看向画卷的右上角,那里写了一行娟秀的小字——光曦园。
她蓦地想起郑本良向她告状的时候说过,嫦曦私自在蕲州梦城斥巨资修建了一座光曦园,似暗示对方有谋反之心。
晨光抬头望他,她和嫦曦相处了近二十年,看到送上来的卷轴以及右上角的字,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由得有些头疼。
“这是什么?”她还是问了出来,声音有些低沉。
嫦曦察觉不到她的高兴,便知她不是喜悦的,尽管她也算不上生气。他装作看不见她的严肃,含着笑道:
“我在蕲州的梦城为陛下修建了一座园林,梦城依山傍水,气候湿润,四季如春,风景秀美,最适宜将养身体。梦城民风淳朴,百姓富足,人口少,很安静,住在那里不会有太多恼人的事,若是喜欢热闹,距离梦城不远的铜州便很繁华,陛下若是烦了,亦可以去铜州住上几天。”
他虽笑着,说的却很认真,晨光哭笑不得: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去住?”
嫦曦依然唇含浅笑:“自是当陛下心满意足以后。”
晨光勾着嘴唇看着他,郑本良上告时她还不知道他修建光曦园是为了什么,虽然有点不高兴,觉得他把钱花在修建园子上太浪费,还不如花在她的军费上,可那是他自己的家底,她也不好说什么,原来是为她修建的,光听名字就知道了。气候湿润,四季如春,世人心中最适合养病的地方大抵如此,即使是他亦不能免俗。
他怕她死掉,可是他劝不动她放下一切去静养,只好寄希望于她在完全满足了以后再放下一切去修养身体。这想法不像是他这样的人会想出来的,太单纯了,他又不单纯。不过,他大概也只有在这件事上单纯了,单纯地希望她活着,单纯地害怕她死掉。
许多人在害怕她会死掉,老实说,这让她感受到了压力,让她很想苦笑。她已经不太在意了,人总有一死,今天不死明天不死,早晚有一天会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争分夺秒达成愿望。
害怕她死去的人都想劝她放弃一切,静下心来修养身体,可是他们也不想想,若真的放下一切,静心去休养,她除了一副病怏怏奔死的躯壳,还有什么。况且无法根除病态的身体只会日渐衰亡,休养又不会让时间停滞,她不认为会有作用。
可是她不能这样对嫦曦说,她知道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他唯独对这件事希望如火。
“光曦园业已竣工,陛下看看可还喜欢,有不喜之处陛下指出来,我派人再修改。”嫦曦微笑着说,烛火映入他茶色的眼眸,灿若繁星。
晨光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光曦园的茬,而是问:“你知道郑家告你什么吧?”
嫦曦温和的眉眼一闪即逝了冷厉,他微笑着道:“陛下放心,这件事我会妥善处理。”
这是上告,他是被告,不需要他去处理,晨光无语了片刻,低声说:
“此事我会处理,郑家突然钻出来,虽出乎我的意料,但拿他顶下汪家也不错,你警醒两句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