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平是临仓本地人,父亲是当地的开绸缎庄的,家里也颇为富裕,不过现在这世道商人空有财富却没什么地位。
王父一门心思想要改善家里的社会地位,自己大字不识一个想考上秀才估计是不可能了,他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王承平身上。
从小就把他送进县学里读书,不指望他能中状元好歹混个秀才的身份,到时候花钱运作一番当个小官,也好让王家能改换门庭。
但王父显然高看了自己儿子,王承平是个闲不住的人,每日的之乎者也,只让他感觉脑袋发昏,比起先生教的书,他觉得路边说书人的故事更加精彩,时不时就逃学到街上蹲在说书人身边,一蹲就是一天。
时间久了总会被家里人发现,一顿说教之后,王承平又回到了县学,每次在学堂的窗户外看见外头的蓝天白云、花香飞鸟都会让王承平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更加活跃,心里想着,如此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这个教书的糟老头子身上。
于是乎,再次逃课的王承平重新享受到大自然的乐趣,邀上伙伴或打猎或捕鱼,天地间的广阔让他心旷神怡,当然,代价就是父亲的一顿胖揍。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越揍他就越跑,再跑在揍,再揍再跑,到最后王父打累了也就任由他去了,那时候的他虽然在学堂中学的不多,但听荡气回肠的故事不少,从小在说书人熏陶下的王承平正义感爆棚,常常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名声。
王承平成了街面上的一号人物,临仓城的人都知道东城街有个王承平,别人打架见了血总是一溜烟就跑,他不一样,见了血依旧生命不息战斗不止,这么一号愣头青,打不过的怕他,打得过的也怕他。
后来父母相继离世,王承平没了管束在城内更是混的风生水起,靠着父亲留下的大笔家产就算整天花天酒地也不是事。
可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最终还是被他自己打破了,临仓城东城街有个杨财主,专开赌局外加放账,吸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血肉用来养肥自己。
一个月前,杨财主在街上仗着自己身边有几个狗腿子就要当街抢人良家妇女,王承平见了上去就打,一顿混战,赤手空拳的王承平再厉害也禁不起拿着棍子的十几个护院,鼻青脸肿的王承平看着姑娘被杨财主抢走,心里暴起杀机。
当天就从铁匠铺子里买了一把大刀,夜里摸进杨家大院,一夜之间连杀十几人,将杨家灭了满门,之后便逃出临仓城暂时住在城外的小庙内。
“杀得真痛快!”王承平得意洋洋的向李瑾描述他的生平事迹,恨不得当场就出一本自传广发天下。
看不出来这家伙居然还是个富二代,就是脑子不太好用,自己家里那么有钱,犯案逃跑的时候也不知道拿点钱出来,再不济杀人的时候顺点珠宝首饰也是好的,杀人和劫财又不冲突,至于现在混到躲在小庙里连块饼都没得吃么。
李瑾不屑的撇撇嘴,自己的生平经历比他刺激几百倍,自己骄傲了么?
没有搭理口沫横飞的王承平,李瑾拍拍马臀,加快速度,现在他只想快点离开临仓县的范围。
王承平从小就在街面上混,帮别人跑腿送信的事也没少干,上北郡的道路熟悉的很,在王承平的指引下,两人一路策马狂奔几个时辰来到一条大河边。
“这条河叫浑河,渡了河就到平立县,过平立城就能见到镇江县,再往西走个两天就是谷城县,见了谷城就离清柳县不远了。”王承平下马指着面前的大河说道。
“怎么没船家?”李瑾四处看了看,在不远处看见有个小土坡,土坡上立着几根粗大的柱子,看起来像是栓船用的船栓柱,但没有看见有船。
王承平对小土坡努努嘴“哪是渡口,现在估摸着是四更天,再有一会就有船家来了,咱们等等吧。”
牵着马站在渡口,王承平把马绑在一边的小树上对李瑾道“一晚都没睡,要不你休息会?我盯着,来人了再喊你。”
“不用了。”刚刚经历了生死,李瑾实在很难闭上眼睡觉。
“唉!我也没想到这次会把兄弟你拉下水。”王承平良心发现,居然还会道歉。
李瑾本来就算是中原的黑户口,现在又摊上人命,还是官府的人,但事已至此又能怎么办,他也只能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不过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我王承平一口吃的就有兄弟你的!”王承平一拍胸脯保证道。
“那你有吃的吗?”全身上下没一点值钱的东西,肚里的那块饼还是自己给的,还好意思舔着脸说这话呢!
“.....”王承平机智的看天发呆。
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一艘小船从远处划来,李瑾解开马绳,静静等着小船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