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漠的回答,“您的意思是我母亲给您戴了顶绿帽子,所以现在您要想我阐明一切真相,然后让我去寻找亲生的父亲,顺便拯救一下世界,然后遇到与我作对的敌人正好是与我血脉相连的父亲,我们之间发生了一场不得不说的大战,最后在爱与和平的**战斗曲中相认,一起走向少年漫画(少儿向)式的完美结局么?”
电话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我的父亲幽幽的说了句。
“你该少看点漫画了,藤丸立香。”
这跟漫画有什么关系。
我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
“日本的高中生,就应该在高中期间拯救世界啊!不然算什么高中生?考虑到我马上就要升入高中了,我觉得我做出这样的猜测可称合情合理,没有半分臆想和二次创作!”
“不,你明明只有臆想和二次创作!”
“唉,你这个长居国外的中年老男人怎么会懂我的浪漫情怀。”我幽幽叹了口气,“不过算了,我原谅你,谁让你已经年过40,永远的告别了青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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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男人很努力地忍下了他的怒火。
他清了两下嗓子,试图找回自己仅剩不多的威严,然后把话题扯了回来。
“藤丸立香,你听我说,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你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凉子的女儿,15年前的冬天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父亲、你的祖父、为你起了藤丸立香这个名字,但从血缘上讲,你与藤丸家是没有丝毫关系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安静地听着,微微侧过头去看窗外的夜景。
与安静的夏夜不同,电话那边的人似乎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所以当下一定要倾盘托出,绝不带丝毫保留,于是更显得他吐字的速度像是机关枪一样。
那些话钻进我的耳朵,不论我愿不愿意,我的大脑就开始自动的理解它们。
“这些年对你的冷漠相待我很抱歉,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立香!”
“我与凉子因为身体原因没法生育,你从天而降,我们委托警局去找了,也等了三个月,都没人来将你领走,所以我们当时才收养了你。”
“收养你之后那两年我和凉子都在国内,我们一家人生活的也很开心,但是你五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当时你高烧不退,又找不到理由,我们只好把你带去东京最好的医院住院治疗,却意外得知你得了一种医学史上从没见过的疾病。”
“我们问了很多医生,他们也都给不出什么解释,唯一肯定的就只有一件事,就是你活不过17岁,准确的说,是在17岁的当天,你的体细胞就会因为某种原因直接萎缩死亡。”
“当时医生给了我们两个选项,一个是留院观察,虽然你一定是不可治愈的,但至少能留下珍贵的样本以供以后的医学突破;另一个就是接受现实,接受你17岁就会死去的现实,然后至少让你渡过一个与平凡日本少女一样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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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了,安静下来。
我也安静着。
一时之间话筒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叫我名字,“藤丸立香?你还好么?”
我轻笑了一声,回答,“我没事啊,感谢你们做了这样的选择,我的人生过的很棒,我很开心,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件事了?”
电话那边我的父亲沉默了一下,回答我说,“因为你现在已经15岁,马上要16岁了,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如果你有什么心愿还没完成的话......至少......”
“唔......”我轻轻叹了口气,回答,“其实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我知道,你跟母亲之后远赴国外,多年分居,也是担心与我产生的感情太深厚,最后会没法放手吧......你打电话给我,告诉我愿意帮我实现愿望,是因为觉得亏欠我?”
“......”对面的沉默着,然后说,“立香,如果你想过来跟我或者......”
“不用了。”我回答。
“我很喜欢日本,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笑起来,“不用担心我,也不用觉得愧疚,祖父给了我很多的爱,圣子阿姨和承太郎也是,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就让我们在彼此心中,都无足轻重,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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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挂断了。
我却迟迟没有放下话筒。
话筒里传来‘嘀——’的长声,我抬起头,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到没有,我,藤丸立香。
预测过的flag完美回收。
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全部完美回收了——早知道我就预测自己会中彩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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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大会已经开始了。
一朵又一朵的烟花在天空炸开,发出巨大的声音,
五彩斑斓的烟火的光芒顺着巨大的落地窗照亮了我家的客厅,也照亮了我的脸。
夜色中的玻璃如同一面模糊的镜子,映照着我的狼狈不堪。
我穿着一身暖色的浴衣,圣子阿姨说这身很衬我橘色的头发和眼睛,像是夏日的向日葵一样。
于是我选了这一身。
但如今看来却有些败笔。
因为即使是在玻璃上模糊不清,我也看到了自己那张泛着灰白色的脸,在橘色浴衣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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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早知道这样,我就选那身夜空蓝下摆绣着小金鱼的浴衣了。
我超喜欢那一身的,因为小金鱼真的很可爱。
我这样想着,握着电话听筒的手放在膝盖上。
另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脸,想要微笑,却实在是控制不住的流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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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隐藏了我的泪水。
烟花炸开的声音遮盖了我的哭嚎。
这个夜晚,我的世界只有我一个人。
我一个人,和这只盛开一夜的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