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臻靠在床头疑惑地看着自己被捆绑起来的手脚,手腕脚腕上缠着的血线如同活物一般缓慢地游移着,偶尔划过一丝两丝血样的色泽。
他探头将房间打量了一番,脑子里一片模糊:
他怎么会被人绑在灯火阑珊的房间里?
谁知他只消回想,就头疼欲裂。
那窒息般的痛楚出现地过于突兀,戚臻痉挛地蜷缩起身体,手死死压在头上试图减轻疼痛。
直到手腕上的星盘上有一星幽幽地泛起一丝夺目的蓝色光华,他才感觉那痛楚消下去一些,呼吸也缓过来了。
身体逐渐放松,戚臻慢慢睁开眼,瞳仁被一层淡淡的血色蒙住,茫然的神色渐渐被另一种漫不经心的邪气替代。
仿若躯壳中的另一个灵魂醒了过来。
门‘吱嘎’一声响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看过去,就看到沈青宴正将一个盛着饭食的木盘放在桌上。
那孩子对房中的一切视若无睹,面无表情地招呼:“客官,用早膳了。”
戚臻侧过头看着他,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被绑架了么?”
沈青宴看了他一眼,神色微微地一变,目光探究地打量了他一圈,淡淡道:“戚先生的样子可不像是个被绑架的。”
戚臻勾起唇看着这个奇怪的孩子,笑问:“为什么不像?”
“把人质送到人来人往的客栈这种蠢事可不是谁都做得来的,要么绑你的人不正常,要么......”
这年仅七岁的孩子藏在额发后面的眼神洞若观火:“你这个人质不正常。”
戚臻兀自微笑,倒也不反驳,轻飘飘地反问:“是么?”
沈青宴拿着托盘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忽的又停了停:
“戚先生,这次请你和香月胧的几位不要再给我家客栈惹事了,你们上次住我客栈还欠了三十五两八钱没还呢。”
戚臻笑而不语,闭上眼睛打算休息。
门再次被打开了。
戚臻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
将门关上,蓝以薇有些不安地坐在桌边,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目光落在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戚臻身上,为了父亲为了整个蓝家,她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她总觉得父亲的计划只会彻底激怒温洵。
戚臻对温洵而言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即便绑了他,她也不敢让戚臻有丝毫损伤。
“其实你不叫兰儿吧。”
房间里响起的轻柔嗓音叫她吓了一跳。
“你是蓝玉川的女儿——蓝以薇,我说的对么?”
蓝以薇诧异地看过去,只见戚臻正气定神闲地看着她,眼角微微地上扬,神情里是闲情逸致下的愉悦。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我为什么不知道呢?”他笑道。
疑惑的不安丝丝缕缕附在后脊上,蓝以薇觉得他不对劲可又觉察不出他哪里不对劲。
戚臻动了动手腕像是想挣开手上那条纤细的血线,但血线却越收越紧。
她嗤笑一声:“不要挣扎了,这是血蚕丝,你挣不开的。”
“是么?”戚臻慢慢从床上坐起身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一声细微的呼啸声,那血线像被利刃割断似的倏地断裂开来。
蓝以薇后退了一步,瞳孔剧烈一缩,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这世上......无人能挣脱血蚕丝的......”
血蚕丝是从那个怪物身上活生生剥下来的筋制成的九占天秘宝,是当年蓝家从锁妖塔里分到的战利品。
被血蚕丝束缚的人,绝无逃脱的可能。
像是有意反驳她的话似的,缚住戚臻脚腕的血线也轻飘飘地断裂开来,融成一滩薄薄的血水。
蓝以薇终于受惊难抑地尖叫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后退着:“不可能,不可能!”
戚臻屈膝坐着,眼神深不见底像蒙了一层寒雾,从下往上地打量她,唇角却微微上扬,笑地十分温柔:“为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