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是想起去年元宵节那晚,悔不该说那些话来着...“胡剑答着,却不闻祁殷有所反应,便也默默收了声跟在他身后,将就着祁殷慢悠悠地步子往会馆而去。
这一句,却叫原不愿多想的祁殷回忆起那件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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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那便依着父亲,照父亲这般言论,将我娶妻的大事仰仗给一盏天灯如何?“说罢,祁殷并不等祁世恭应声,厉声唤人取来一盏灯,又另铺了张画纸,撕下巴掌大一块,往上头随笔写下一句诗,诗尾留名,还加盖了自己的印章。
又嘱咐下人道:“将这纸裁得好看些绑在灯上,灯油半盏不准添满,待这灯油燃尽天灯掉落,若是老天知晓我父亲如何渴望我为祁家传宗接代,势必会应个缘分,叫个女子拾得这灯下的诗,到时不论年岁大小样貌家世如何,我都必娶回祁家!“
这本是赌气的话,当时在场的人都听得明白,且不说这灯燃尽后是否会掉落水中淹没,纵使是落在谁人手里,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不可知。
不过见了那诗上的印章和留名,但凡是临阳的人,都知晓这是祁城少主的墨宝,或愿做个人情,或为换些银两,即便赠给了那些爱慕祁殷的小姐们,也自会叫祁殷知晓的。
这点毋庸置疑。
祁世恭当即沉了脸色,拿自己这个将婚姻大事当作儿戏的独子实在没了办法,甩袖离去。
直到下人们胆颤心惊地问了一句。
“公子...这灯?“
“放...“
祁殷说罢转身亦作离开的打算,并不将这当回事,胡剑秦律丞都跟在他身后,还没走了几步,便听放灯的下人颤着声音大喊道:“公子...您看!”
祁殷漫不经心地回头,顺着那人指着的方向看去,脚步不自觉地慢慢停下。
那灯升空不久便不知从哪儿来了阵强风,直往祁城旁边十二层之高的灯塔而去,祁殷看得真真切切,那灯忽明忽暗地勉强留在空中,却在一瞬间忽然熄灭,被塔顶一女子伸手接住...
与其用“接“来形容,倒不如说是那天灯直往这女子怀中而去了...
不止祁殷,周围的人皆是惊呆了住,面面相觑地偷偷看向自家主子,想着方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要兑现,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祁殷半眯着眼,目不转睛地抬头盯着塔顶。
那女子披一件雪白的斗篷,只看得见一个背影,说不上是胖是瘦,只是从那身打扮来看,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她似乎也在好奇手中天灯的来处,还上下瞧了几眼,却并不曾回头。
眼见她侧了侧身子,端详片刻,将那张摊开的画纸用一方帕子系住,又从旁边一人手中拿过些什么置入那天灯内,直到祁殷那盏灯再次被她放飞,底下瞧着的众人才明白,那姑娘往灯里添的,原来是灯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