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闭了眼,祁殷脑中却不停地浮现长曦靠近时的那个身影。
她右手拿着的苇笠还在滴水,头发也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蓑衣还未来得及脱下,却瞧得见身上的衣物几乎都湿透了...
她去了哪?如何会这般狼狈?
无问,亦无答。
待长曦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祁殷这才又慢慢睁了双眼看去。
地上留下一行带着泥水的脚印,直通门外,不知为何,那穿着蓑衣的背影,现在他眼中突然格外好看了几分...
“多谢李小姐了。“门外的胡剑说着少有的关切之言,“快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罢,别待会着了寒。“
不闻长曦答话,只听那带着雨水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祁殷蹙眉细思。
她这般打扮,依旧淋了雨湿了衣衫,难不成是在这雨天行了长路?
回想她与胡剑的对话,祁殷心下一震,莫非,她这般,是冒雨入庆安城为自己抓药去的?
人呢,在闭口不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偶尔会自作多情。
尤在那些本身心高气傲,优越感极强的人身上。
祁殷虽只是有些孤傲,身份同长曦比来也是低人一等,但他的自信从未因这市籍之名有所消减。
长曦是特殊的。
看在祁殷眼中,这种特殊是因她的身份,和她与苏子戎和白泽的关系。
所以这样特殊的人,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又正在特殊地关心着自己...
这种面似波澜不惊,心中却汹涌澎湃之态,才最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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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严大夫端着熬了半个时辰的药进了来,同胡剑一前一后站着,轻声唤醒祁殷。
他缓缓睁了眼,看着严大夫手中的药碗,闻见自那碗中散发出来的药香味,摇头阻止胡剑过来扶他的动作,自行坐起来靠在榻边,接过药来一饮而尽。
那苦涩的味道从舌尖流入喉中,祁殷像是喝茶水一般,舔了舔嘴角,看着碗底残留的几片细碎药渣出神。
“公子?“严大夫又唤了一声,欲拿回那空了的药碗,话落间,长曦已换过衣物,快步走了进来。
“好些了吗?“
人未见,声先到。
祁殷顺声看去,胡剑高大的身躯之后,那坠地青色长裙因主人极快的脚步半飘着,渐渐从胡剑身后走出的长曦嘴角含笑,眉弯似月,刚刚洗过的黑发随意系在身后,耳边一缕发丝紧贴在细致干净的小脸上,那脸颊红扑扑的模样,一看便知是刚刚沐浴过的...
祁殷脑中不觉想着长曦沐浴之时的样子,立刻收回视线,突然咳嗽起来,引得他又干呕了一阵,将身边人都吓得不轻。
“公子没事罢?“待严大夫又诊完脉,胡剑才急急问出口。
“并无大碍。“严大夫这样答着,“待午时之后再看,若还发热,我再为公子行一次针。“
“那怎么好好的咳嗽起来了?“
“或许...喝药呛着了罢...“严大夫眼神闪躲,看向长曦,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我们都出去罢,别打扰公子休息,我会时刻观察着的。“
“那咱们快走,叫公子好好休息。“胡剑伸手赶着人。
“噢...“长曦答应着,探头朝祁殷笑了一下,道:“你好好休息,我们都在外头呢。“
说着,转身就要跟着严大夫和胡剑出去,还未行半步,只听祁殷那微弱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有话跟你说。“